人们到底是畏惧于他的威势的,当年里斯城的血流成河并没有因为时间推移而消弭,而他又是勤政的,香料的铺开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好处,人们拥有了极为丰盛的食物,即使身处远方的城市,王室也不会在灾难时丢下他们不管。
“可是陛下在忙完很多事后重病了一场,当时发烧发的几乎失去了意识,把老国王和王后都吓坏了。”哈迪看着身旁人轻动的眸光道,“流言当时又起了一波,都说陛下杀掉神灵的使者,所以遭到了天谴,将会被夺去生命,送下地狱,幸好他的身体一直很好,才退了烧,重新恢复了过来,那段时间,一向脾气很好的老国王杀了不少企图煽动作乱的人,才让事态平息了下来。”
“……这件事的确是我处理不当。”许愿反思着轻声道。
当时的离别他已经记不清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心脏的某一处好像被掏空了,感性占了上风,连他自己都有些担心那时的自己会对对方做出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来。
也达城的离别,至少该有一场正式的对所有人的告别,离开之后,也不该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销声匿迹。
“哦,不,我并不是在谴责您!”哈迪连忙解释道,“即使没有您的事,那些人也会借由别的事挑起争端的,登上王位,本来就处在风暴的中心,而且您听到消息不是回来了吗,谁又能够预料到一切呢……”
他看起来着急极了,许愿舒了一口气轻笑道:“我该预料到的。”
他本该预料到的,只是忽略了。
“您太勉强自己了。”哈迪蹙起了眉头,轻叹道,“您跟陛下还真是很像,事事都想预料掌控,只会累死自己。”
许愿微怔,看了他片刻,放松了肩膀释然笑道:“你说的对。”
他的确无法管尽天下所有的事,只是心中好像藏着一道执念,与那个人相关的事,就想要做到尽善尽美,但越是执念,理性反而容易被感性掌控,无法从旁观者的角度去纵观全局。
他无法顾全到天下所有的人,这是一早便有的认知,否则早就或死或疯了。
事情不能回头,便只能尽力挽救弥补。
“陛下当年其实还议过一次亲。”哈迪听着他没什么明显变化的神色道,“要不我们明天再说吧……”
“回来。”许愿看着起身的人道。
“哦。”哈迪在那目光下乖乖坐了下来,“不过不是陛下提议的,是法图娜王后在陛下病好后提议的,希望他能够找到一个喜欢的女子,两个人相亲相爱,相互扶持着走,要比一个人容易一些。”
“您也知道,陛下虽然杀伐决断了一些,但绝对是个一等一的美男子,老国王和王后又那么恩爱。”哈迪瞟着他似乎不为所动的神色说道,“即使是达官贵人的女儿,也对这场联姻十分的期盼,将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即使想想都会令人十分的心动……”
“那它为什么会被取消?”许愿询问道。
“陛下拒绝了,但没有给出理由。”哈迪说道,“法图娜王后原本想说可以慢慢选,但最后也同意了停下了这件事,然后外界的传闻就开始离谱起来,那些家伙们也不知道怎么传的,说陛下面貌丑陋,声如洪钟,每餐都要吃下一些血淋淋的肉,没有女子愿意嫁给他……现在您知道了吧,即使当初您不是突然离开,他们也能够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诋毁这个国家被神灵抛弃了。”
“嗯,知道了。”许愿轻声应道。
……
信鹰高飞,比之鸽子更快,也更难被人们所捕获,它乘着气流而升,也乘着气流而降,稳稳当当的落在那伸出的手臂上。
前行的马队因为那只鹰的降落而停下,停在为首者肩膀上的鹰也因为同族的靠近而鸣叫了一声。
“里斯城有要事发生?”简狄伸出手安抚了一下有些躁动的拉依德,看向了亲卫询问道。
亲卫解下信件观看后微愣了一下,将其递过去时谨慎说道:“是赫伊里先生出现在了里斯城中。”
那接过信件的手指一顿,垂眸看向了其中的字迹,一时间马队中是有些寂静无声的,直到那封信件被观看者揣进了怀中,拉紧马缰再度下了命令:“出发。”
“是!”整个马队待命,跟上了为首者的身影。
萨门城的战役已经结束,且结束的比想象中更快,陛下自不必守在那里,而接下来,就是两国之间的谈判。
巴塞尔需要拟订将要谈成的协议,加里王国作为战败的国度,想要坐在谈判桌上,至少要派遣使者带着足够的诚意前来。
尤努斯原本还在担忧加里王国会以陛下杀掉神灵使者这件事作为攻讦的点,引起一些民愤或是邻国信神者的不满,但赫伊里先生的重新出现,却让这件事情还未燃起便已经消弭了。
十分的恰到好处。
……
许愿在里斯城停留数日,城中的传闻早已甚嚣尘上,各有争论。
自然有喜悦他重新返回里斯城的人,只是其中也有不少人揣度着他曾经离开的原因,也自然有怀疑他身份的人,甚至冒出了他是陛下与哈迪联合推出来冒充赫伊里先生的传言。
“那些传言的流出者我已经告知了陛下的亲卫,他们自会去盯着。”哈迪自不会相信这样的传言是凭空冒出的。
百姓未必能够看透权贵之间的很多端倪,只有有心者才能够这么有针对性的提出这样的言论。
“我可能需要前往王宫一趟。”许愿看着处事已经颇能独当一面的哈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