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剑主说到这里,诸峰剑主听出他话中深意,皆面露讶色。
碧霞剑主忍不住问:“季师祖,您方才话中之意是……自初代以后,登阳一脉每代传人皆会入魔……与初代剑主有关么?”
季剑主摇了摇头,看着她道:“这一点,我亦无答案,但至少殷师伯作为留下剑道种子之人,此剑有缺……他不会不知。”
“那日玉洲对我提起,入魔的是登阳一脉传人,我便已经大致猜到其中原委。”
“云燃,你既得登阳剑传承,又偏偏是云氏子孙,这也是你命中劫数,无法可避,此事论到底,总是我昆吾剑派误人子弟,即便清理门户,我亦不打算假他派任何修士之手。”
“我本想,若你已被魔血侵蚀,灵智不存,我与师弟便将你带回剑阁,设法留住你的三魂七魄,助你兵解重修,但如今见了你,我倒不能完全看透你如今的境界和道体……”
“师弟也是如此,才以剑会你。”
他说到此处,停顿片刻,不知在想什么。
诸位昆吾剑修听他说无法看透云燃的境界和道体,初时还以为这位前辈在开玩笑——
然而很快却也意识到,今日这又怎么是玩笑的场合?
众人皆是面色复杂,堂中一片沉默,连一直在吃点心的常歌笑也察觉气氛不对,不敢再发出什么动静,小心翼翼的放下了蛋黄酥。
终于有人问道:“那……不知以两位太上剑主所见,如今该要如何处置燃儿?”
说话的却是梅今。
季剑主方才似乎沉浸在什么思绪中,出神良久,此刻方被唤回神来,意识到梅今问的是什么后,先是失笑,才道:“今日之前,外人质疑,不过质疑他是否还是从前的云燃,既然方才穆师弟以剑会友,已有结论,那么师弟的结论,便是剑阁的结论。”
“鸿门宴”以预想之中的样子来,却并非以预想之中的样子结束的。
沈忆寒来前如临大敌,甚至连真打起来以后,要如何带着阿燃从这仙府跑路的路线都想过了,却实在没想到这几乎是梦中云燃死劫的一关,就如此简单的过去了。
他恍惚了一会儿,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又觉得不对——
这真实发生的一切,比梦可美多了。
沈宗主神游天外,自然也就不曾听清那头云燃和两位太上剑主、梅今、楚掌门等一干昆吾剑修是如何解释这半年发生什么的,于是就全然没留意到这些剑修看他的眼神正在变得越来越诡异。
直到云燃把该说的都和师门交代完了,天色渐昏,仙府议事堂中昆吾剑派诸峰剑主走了一半,他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时至今日,一切似乎都已彻底和那幻元灵璧带来的梦中再不相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