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忆寒摸摸鼻子,颇觉讪讪,正想再说点什么找补,却听云燃忽道:“……并未半年不见。”
沈忆寒一怔,想起三日前入定时云燃的话——
对了……阿燃说,这半年多来的事,他都记得。
所以,这半年多来,自己的迷茫、犹豫、等待、恐惧,他都知道。
沈忆寒有些无法故作轻快了,空气又静默良久。
这次仍是云燃打破了沉默。
“你一直在等我想起来……我很高兴。”
沈忆寒本来感受有些复杂,听见这句话却微微一怔,抬目看云燃,对上他一双乌沉沉的眸子。
他不知怎的,从其中看到了些小心翼翼的意味。
他与云燃相识的这千年,一贯知他话少寡语,也不爱和人扎堆凑热闹,各种修界盛事总是能不去的便不去,非露面不可的,点头既走,别人皆以为登阳剑主心冷性冷,这才不屑于与人闲话攀谈——
只沈忆寒知道,他只是的确很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受。
他们相熟千年,在沈忆寒面前时,比起在旁人面前,云燃话已很不算少,饶是如此,他对沈忆寒所说的话,也大多数都是平静的叙述事实,顶多涉及些许对沈忆寒感受的询问。
对自己的情绪的感受,云燃大多数时候,却都是只字不提的。
他甚少,或者……是从未这样毫不遮掩的说“我很高兴”。
沈忆寒顿了顿,轻声道:“阿燃,你也变了很多。”
“能告诉我吗……你身上的变化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觉得你对当日白河城……还有后来魔化这些事,似乎并不惊讶,也并不意外……”
“你如今……到底算是人修,还是魔族?又或者……妖族?”
极情
云燃抬起手掌,注视着自己掌心看了一会儿,沉默半晌才道:“抱歉,我并非有意隐瞒于你,我的确对入魔一事……并不意外,因为心魔演化增强,其实是我有意放纵为之,但后来失控入魔……乃至魔化,的确出乎原本预料。”
沈忆寒听得此言,怔然良久才回过神来,大感意外:“你说什么……心魔是你放纵为之?”
云燃略一颔首,继续道:“你可还记得,我曾经与你提过,祖师之剑,剑道与剑心有违,长久修行,非问道正途。”
沈忆寒听他所说,也想起当日云燃的话,那时他本来还想究竟该如何将从长乐女君传承中所了解登阳剑意的真相告诉云燃,又怕他受打击太大,冲击道种剑心,好在云燃主动与自己提起他早有察觉,这才让他放下了心。
那时他便隐约觉得云燃欲言又止,似乎有未曾尽言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