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云燃哑声道:“嗯……”
“没有‘嗯’,只有想不想。”
“想。”
耳边传来沈忆寒一声轻笑,下一刻,云燃眼前的那条腰带被抽开了。
沈忆寒俯下身来,在他眼皮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在他耳边低语道:“那就好好的看着我……只要你想……你永远都能看着我。”
那黑暗中的第一眼,虽只是个朦胧的影,却仍美得惊心动魄。
问情
后夜,廊外下起了小雨,两人披衣而起,站在廊前看雨。
檐下一片宁静,檐外小雨淅淅沥沥,雨丝落在灵泉中,荡起片片连绵的细密涟漪。
沈忆寒说:“我从前一个人时,很喜欢在这里看雨。”
他散着发,站在云燃身畔,说这句话时,却并没看他,而是微微仰着头,静静望着廊外的天空。
沈忆寒的瞳色很淡,从侧面看,愈显如此,干净而剔透,像是一眼能望到底的水面,这样一双眼,似乎本应是纯粹天真的,可放在他身上,又仿佛不是那么回事——
因为太淡了。
太淡了,所以反倒脱离了纯粹的天真和简单,他身上总有种若有若无,好像游离于一切之外的淡漠。
这种淡漠是内隐的,和云燃那样一眼能望见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同,甚至许多人与他相识数百年,都不曾发觉。
修界提起妙音宗的沈宗主,总会赞他俊朗亲和,与人为善,说他天生便会为人着想,做事说话都恰如其分,懂得处处留有余地,所以妙音宗当初在沈老宗主一个大乘期修士手中不曾传扬光大,传到他手里,反倒蒸蒸日上。
与沈宗主但凡接触过一次的,无论仙凡妖魔,三教九流,甚少能有讨厌得起他的,连魔修亦不例外,否则玄门各派美人不少,那群魔修即便好色,也不至于单单惦记一个“玉芙蓉”。
但云燃却明白,沈濯只是看起来如此。
看起来如此,内里则不然。
或许在很短的一段时间里,他并不是如今这副模样,但也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里。
譬如千年前,云燃与他初遇时——
那年冬天,垂秀峰上下了雪。
垂秀峰四季常青,本该终年不见雨雪,其实下不下雪,有无冬季,对修士来说远不比峰上灵气稀薄与否来得重要,但彼时天通剑主的道侣诞下了一名男婴,那孩子天生体弱畏寒,天通剑主爱子情切,于是便打上了垂秀峰的主意。
慈恩剑一脉在垂秀峰传承数千年,梅今自然是没有肯想让的道理。
于是那年冬天,峰上下了一场前所未见的大雪,这场雪来的突然,而且一夜过去,便埋了尺余深,冻死了梅今煞费苦心侍弄多年的一大片灵花灵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