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晳垂眸淡淡一笑:“是啊。你只是不明白。你当然不会明白了。你要是什么都明白了,那还指不定谁来做这个皇太孙呢。”
这话说的就太不客气了。太子妃的脸色都白了。弘暎的小手都捏紧了。
弘暎要跪下认错,弘旸眼疾手快的给他拦住了:“你别跪啊,你这是要跪了,我哥哥他又要说不清楚了。都是一家子的骨肉兄弟,怎么这么生分呢?”
“我们要叫你出城跑马,出去玩一趟再回来读书。叫你不过请几日假罢了。你就不肯,生怕我们耽误了你,还要疑心我们是存心要耽误你课业的。就是不肯和我们去。”
“那好啊,我们不耽误你。你不去就罢了。偏生这时候你又来闹。我们都是做哥哥的,你要是真拿我们当哥哥,多信任我们几分。何至于此呢?”
弘旸最是护哥的,这会儿就见不得他们给他哥抹黑。
气呼呼地道:“敬重兄长是没错,可你这要是又哭又跪的,回头传出去,说皇太孙欺负你,皇太孙的名声就更差了。你指望着给皇太孙安上一条残害幼弟的罪名么。”
弘暎涨红了脸,含着眼泪大声道:“我没有!”
他只是前头的心思被戳中了。后面那个,他又没有想过。
他不敢亲近长兄,所以敬重兄长也不对了吗?
他如今也懂事了,从前不明白的,现在都能明白些。
比如他虽是太子妃所生的,可论宠爱地位,远远不及长兄。
太子疼爱他,但他还太小了。阿玛在德州,身边陪伴的是侧妃李佳氏。就是长兄的生母。
李佳氏还有弘旸哥哥,他三哥。而且,听说侧妃又有了身孕了。
昨儿个夜里,他看见额娘悄悄抹眼泪了。侧妃要是又生了孩子,怕是宠爱更深了吧。
他从小在额娘身边长大,哪怕没人特意告诉他,但周围的一切都在表明,太子府里,太子府外,都是侧妃李佳氏更为受宠的。
他怎么敢去得罪他们呢?
弘暎心中又烧着一团火。
他是太子正妃所出,是理所当然的嫡子。却要如此忌惮太子侧妃与庶出的长兄。真是令他觉得不甘。
弘晳盯着弘暎看,看的弘暎有些害怕,有点瑟缩的往嬷嬷那边靠。
太子妃却轻轻动了动他,叫弘暎不要这个模样做派。
太子妃说:“今日之事,是弘暎不对。皇太孙要如何处置,都由着皇太孙。素日里,我只管着他的课业,别的倒是都疏忽了。还请皇太孙见谅,日后,我定当好好管教他。”
弘晳目光幽暗,上辈子是没有这个孩子的。
上辈子他额娘受尽宠爱,太子哪怕再有旁人,对太子妃都是淡淡的。太子妃一生也没有一儿半女。
这辈子太子早早‘病弱’,于女色上就淡了许多,倒是与太子妃没有闹到不相见的地步,太子妃争气,就有了这个孩子。
弘晳不想要自己的孩子,是怕重蹈覆辙,害了孩子们的前程。也是不愿意再有上辈子那些孩子了。这是他的私心。
可身边的这些兄弟姐妹,弘晳却都是想要好好护着的。
太子妃有了弘暎,这是她的福气。偏生这个孩子叫太子妃教养的实在是,不知道叫人怎么亲近。就是别扭得很。
说来说去,就是一个嫡字。他们放不下这个,那就处不好。
太子妃开口了,弘暎就不说话了。弘晳瞧他不是认错了,是放弃挣扎了。但能瞧出来,他心里还是不服的。
殿中陷入难言的沉默。弘晳不说话,就都不说话了。
外头李固硬着头皮进来:“主子爷,乾清宫派人来传话了。”
弘晳叫进来。
顾文也硬着头皮进来了。他就想啊,怎么好的差事轮不上他,到皇太孙跟前传话的差事,总是他呢?还准传的是那种挑事的话。
弘晳问何事。
顾文说:“殿下,皇上说,还在正月里,不该叫孩子们哭哭嚷嚷的。也不能叫孩子们受了委屈。此间的事,皇上知道了。请殿下领着弘旸弘暎两位阿哥去皇上身边。殿下忙于朝务,这样的小事,皇上就替殿下做主了。”
弘晳笑了一笑,眸中却冷:“谁到皇上跟前通风报信的?”
李固顾着这头的差事,还不知道呢。顾文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