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若微叹,祖母果然是了解她。到了府门前,琅月便欢喜的跑过来,亲昵的挽住她的腕:“姑姑,您今日这般打扮,跟画里走出的仙女似的,好美啊!”萧氏和裴氏却是脸色一沉,琅月随了她姑姑七分长相,年纪小却也将自己女儿比了下去。本就心生不喜,结果周云若又这副打扮,更是将瑾萱和惜姐儿衬得暗淡失色。萧氏脸上顿时露出不悦,斜了她一眼,冷哼道:“二丫头,这是想抢姑娘们的风头?”云若捏着帕子掩唇一笑,却是看向瑾萱:“三妹妹。容貌是父母给的,这也是没法子改变的事。”瑾萱唯独容貌比不上她,这一直是她的痛楚,又被她这样说,气的小脚一跺:“母亲,你看她又欺负人,咱们别带她去了。”萧氏气恼,这是说她没有陈氏好看,目光又不觉落在她头上的簪子上。咬牙阴阳怪气道:“老太太可真偏心,这簪子瑾萱求了多次,她都不给,如今却给了你。这没爹的孩子分量就是重啊!”周云若勾起唇角,朝她笑笑:“没爹的孩子,婶婶难道也羡慕,这话若是给三叔听到,怕是要生气了。”“你……”裴氏见状,忙扯了一把萧氏,冲她摇摇头,今日可有一出好戏等着周云若呢!把人惹恼了,回头她不去了,那可就是得不偿失。裴氏扯了笑道:“二妹妹这般好颜色,去了望春楼,这是给咱家长脸呢!三婶婶,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出发了。”萧氏顿时想到今日的安排,眸子里闪过一抹狡黠,等会有她哭的。两辆马车先后从周府出发,直奔汴京城东的望春楼。春朝节,是个大日子,路上行人拥堵,她们行了好一阵才到望春楼。园林景致极好,周云若挽着琅月缓步前行,远远望去,两座桥梁架在溪上,与缥青的溪水相互照应,另一边则是山庭,假山花林,亭阁高耸,豪华壮丽?。山庭内男子们吟诗作画,女子则是聚在水院,隔着桥梁,时不时地打量着对面。萧氏是首辅的妹妹,裴氏未出阁时又常混在贵女圈里,她二人一到场就与这些夫人们熟络地聊起来。众人的目光在周云若与琅月身上流转,赞叹之声此起彼伏。今春流行淡雅的装扮,姑娘们多身着淡雅衣裙。周云若身着一袭绛红云绡长裙,与她们形成了鲜明对比,娇艳却不失高雅。加上五官生得精致,着实让人过目难忘。有人问道:“这是哪家的姑娘?怎生得这么这般美貌?”萧氏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她轻轻摆动扇子,朝众人介绍道:“这位稍大些的,是我家二房的嫡女周云若,不过她可不是什么未出阁的姑娘,孩子都五六岁了。”众人一听她成过婚了,都松了口气,这容貌若是没成亲,今日怕是都要被她抢风头了。又听萧氏道:“旁边那位是她的亲侄女,今年才刚满十三岁,二房就着急了,非得让我带她来。”叹了一声,无奈道:“她祖父走得早,父亲至今也没得个一官半职,全靠我们帮衬,她姑姑又和离了,可不是愁上加愁。”众人听了一阵唏嘘,世家联姻,不只是看相貌,更要看父兄的官职。现下,看她们的目光中不仅没了刚刚的惊艳,反而多了丝轻蔑。早在萧氏一开口时,周云若就带琅月向一边走去,她了解萧氏,她定不会说什么好话,若是她自己定是要上前落她颜面的。可琅月性子直,受不住别人奚落,若是说错话,叫萧氏钻了空子,以后说亲是要受影响的。此刻,一桥之隔的山庭,山水相依,八角亭台内。男子们的目光都被水院吸引。“那是哪家女子,怎么从来没见过?”“赵兄,问得哪一位?”赵姓男子轻声道:“宋兄,你觉得她怎么样?”他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周云若那抹绛红的身影上。宋姓男子顺着他的指引看过去,眼里顿时闪过惊艳,忍不住赞叹:“望春楼上春风起,偶遇佳人心自迷。羞涩难掩面飞红,谁家儿郎不心动。”苏御沿着石径,步伐缓慢,两侧海棠花,被春风轻轻一吹,便抖落下了一肩的粉白花瓣,如同点点繁星落在了他墨色的衣袍上,给那芝兰玉树的身姿添了几分不染尘埃的仙气。那诗一字不落的听入耳中,苏御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只一眼就愣住了。又听他们念道:“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又来一句:“望春楼上观春色,佳人如花映日红。”苏御周身的气息瞬间冷凝,他半眯着眸子,厉色一闪而过。身旁的文远顺着大人的视线望去。只见周云若正与身边的少女低语浅笑,眉眼间温柔缱绻,恍若春日里最动人的风景。文远低声道:“大人,可要文远去……”苏御未言,只是轻轻抬手,制止了文远的话语。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周云若身上,那眼底的厉色渐渐被复杂的情绪所取代,似怒,似恼,又似藏着无尽的深意。隔着花木,又见宁国舅带着一群小厮,招摇进了八角亭,一把玉扇连敲了好几人的脑袋。“夜猫子发春啊!一个个的浪叫,你,你,你,还有你,再敢乱叫,嘴皮子给你们撕扯。”他一一指着人脸,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让男子们敢怒不敢言。玉扇撩发,挑眉跋扈道:“都把脸给我转过去,不许看她。”几人暗暗翻着白眼,转过脸。不言语,可心里已经开始问候他祖宗了。宁国舅这才回过身,看向周云若,扬起嘴角,她今日可真好看,让人看了心尖痒痒,抬脚就往她那处走。身后跟着一群健壮的随从,大摇大摆地上了桥。水院的女眷们一见他来,四散开来,都知道他的恶名,将自家女儿护在身后,近处的则牵着女儿往远处走。宁国舅完全无视他人的存在,一双桃花眼只盯着周云若,走到她身旁,余光一扫,又注意到琅月。:()回春朝:这该死的妇道守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