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花了一周的时间理清了翟潇的剧本脉络,他很坦白的告诉翟潇:“太糟糕了。”
翟潇尴尬的挠挠下巴,自己花了这么长时间打磨的本子,居然连个中等的评价都得不到,实在是有点打击人。
秦霄用笔在剧本上写写画画:“你还是在创作小说的思路里,回想一下你以往看过的剧本,其实没有这么多精细到动作的描述,更多的是要依托演员理解角色之后的自我创作。还有就是留白,动作语言和镜头语言不需要编剧来设计,其实这部分很多是导演决定或者现场撞出来的,有了别人创作的加入,才能让整体更协调。”
秦霄说完一大堆觉得渴,停下来喝了口水。翟潇还在低头对着他的笔记苦思冥想,秦霄注视着她头顶那个小小的发旋,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你觉得,这个剧本不做话剧,拍成电影怎么样?”
他说完自己都惊诧自己的想法,愣愣的和翟潇对视,两人都在努力构思该说的语言,最后还是翟潇干巴巴的问:“为什么会是电影啊?”
这个念头不冒出来还好,越想越觉得可行,秦霄道:“因为你这个本子最大的可取之处是细腻,这种比较敏感的感情是话剧表演不出来的。观众离舞台太远了,他们没办法感觉到你想表达的那种纠结和挣扎,但是电影可以。”
这个决定太突然了,面临的挑战也太大,她还是想争取一下:“真的不能用话剧的形式吗?”
“可以。”秦霄肯定的点头,“但是你在剧本里描述的40%都会被砍掉,而且要填充更多的故事性内容进去,话剧就是要干货和对话,过于意识流和文艺性的审美会让观众感到无聊,这点必须要做出取舍。王贺其实说的是对的,你最想表现的东西,剧院没有能实现的资本。”
“当然就算是做电影剧本,这个本子也还是要大改,不过你喜欢的那种东西会保留的更加完整。我觉得如果你是想实现做出一个作品的愿望,不如去尝试电影。”
可是变成电影,那就意味着要组建一个庞大的团队,还有资金流和制片公司,这一切都意味着要高调起来,这不是翟潇的初衷。她带着这个问题沉重的回了家,呆呆地看着电脑屏幕上自己写出的剧本。她想尝试按照王贺和秦霄的建议将它修改成更具功能性的作品,但每一处都难以下手,这是她的心血、她的孩子,孩子已经诞生,她只能提供方向性的指引,却不可能拦腰斩断它。
王贺觉得秦霄的建议非常对,他连发了七、八条长达59秒的语音来论证这个剧本更适合电影的必然性,但是没有一个人去提及如果真的变成电影,接下来的一切要怎么去实现。翟潇知道大家都不愿意去触及这个敏感的话题,因为筹备一个电影对他们来说实在太天方夜谭,而将剧本投给任何一个制作公司,对翟潇来说都有些残忍。
就这么拖延了两天,廖家清在某一次排练中轻描淡写的说出一句:“不如就我们自己来拍吧。”
这么一句话惹得四座皆惊,包括翟潇都用堂皇的眼神看着他。没有人接话,大家都等着翟潇来否定他的提议,可是她没有,廖家清就知道,这就是她内心深处的想法。
“不然你们有更好的办法吗?”廖家清耸肩,望向在场的每一个人,“编剧好几个,改成话剧剧本不难吧,为什么不改,是因为觉得不适合,对吧?”
王贺偏开头回避视线。
“投稿给制作公司,新手一定会被毙,因为翟潇不能用她的身份去做投名状,那就意味着这一定会沉底。不排除这个本子真的很好会被制作公司看中的可能,但恕我直言,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么还有一条路,放弃这个本子。”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翟潇,其实他们的心中都抱有如此想法,只是没人想打破这个虚幻的和平。只要无人揭破,那翟潇就还能在希望中存活一阵子。
翟潇感受到了他们的视线,作为水雾的主理人,这个本子是她的作品,严格意义上来说和水雾无关,却成了所有人需要挂心的枷锁。她颤抖着声音:“那就……放弃……”
话还没说完,面前蹲下一人,是廖家清,他不顾所有人的关注,快速在翟潇的嘴角亲了一下。他不爱在众人面前表现亲昵,可现在的翟潇需要一点安慰:“我不觉得应该放弃……”
“我很喜欢这个本子,也觉得这样的题材是现在市场的空白,放弃太可惜了。既然花了这么长时间打磨它,哪有不试试就直接喊停的呢。筹拍一部电影是很难,但是我们也不缺什么。导演秦霄,编剧,你和王贺,制片摄影灯光美术剪辑后期,外包都很好找,演员,咱们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演员。钱呢,你要相信影姐的能力,不然我们俩手里也能拿一些,小成本电影嘛,花不了太多钱。可能一切不是最优的,但是总比还没开始就摁死显得有希望一些吧。”
翟潇望着廖家清,他竭力表现出一副万事俱备的样子,可她知道,他最不喜欢做没有准备的事情了。他愿意为了这个可能会烂尾的项目搏一把,是为了自己,可是他们没办法这样大张旗鼓的去启动这个计划,因为他们的一举一动时刻有人暗中窥伺。
都是因为石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