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述穿着看守所服,双手被手铐圈着,头发乱得像鸡窝,因为打了阻隔剂,他的精神状态很差,脸上的胡渣让他看起来既落魄又沧桑,仿佛老了十几岁。黄述脸色并不好看,他不明白,他都招供自己的罪行了,为什么还要受审,说实话,审讯室的气氛压抑得让他有种刀子架上脖子上的错觉,他坐在这里,呼吸每分每秒都沉重无比,就像灌了铅似的。谢淮把在老黄家找到的口红带过来了,老黄看着透明密封袋里面的东西,有些懵。“案发当天,你知道老黄家里来过哪位女客人吗?”女客人?提到老黄,黄述的怨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觉得要是没有老黄,他应该会有一个不错的家庭,至少旁人不会用鄙夷且排斥地眼光去看他,妈妈也不会死得那么落魄,而他,也不会今天坐在这儿,穿着这磨人的看守所服!“那个贱人……”黄述笑了,“又老又丑还没钱,有哪个女的会看上他。”闻言,对面负责记录的助理抬了一下眼睛,似乎对黄述动不动就说“贱”啊“操”的反感。谢淮垂眸,其实他觉得黄述说的话也并不是完全没道理,他换了个方向,问:“那老黄有和哪位女性朋友走得近吗?”黄述嗤笑一声,摇摇头,“你是没耳朵吗?我都说了,有哪个女的会看上他啊!”黄述越说越激动,已然生气了,但忽然不知怎么的,他病态地笑了两声,“哦,对,我忘了,应该在这句话前面加上一个条件——除了我妈那个傻逼。”这会,助理听不下去了,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有人居然这么骂自己的亲生母亲,“黄先生,请注意您的言辞。”助理这么说,但黄述并不理会,典型的左耳进右耳出。旁边的李队看着黄述那轻狂样,挑了挑眉,转而问:“那他有关系较好的男性朋友吗?”黄述这次连笑都不想笑了,每次审问他都觉得心累,他漫不经心地道:“他除了昊昊,什么都没有,曾经蹲过监狱的人,有谁愿意和他交朋友,别哪天被捅死了都不知道。”谢淮回想起在爱心商场跟老黄见的那几次面,思路一转,间接想起了小媛,以及女孩死前给自己拨的那通电话,谢淮依稀记得,小媛说自己遇到了一个怪人,他回忆了片刻,然后问:“那你见过一位老人吗……”谢淮安静了一会,接着补充道:“穿着白色婚纱的老人。”眼前的人这么一提,黄述倒是有点印象,“穿红色高跟鞋还化妆那个?”听到“化妆”二字,李队和谢淮眼睛一亮,李队问:“这么说,你见过?”黄述撇撇嘴,样子拽得很,搞得像对面三人都在求他一样。“有一天晚上回家,我在路上遇到了这么个怪人。”说着,黄述嘶了一声,吐槽说:“那老头跟精神病院跑出来的人似的,开口闭口就说自己是神,还让我那什么……加入他的麾下,笑死了,要不是他打扮得那么娘气,我可能会以为他是传销组织的头儿。”打扮怪异的男人……谢淮接着问:“那你当时怎么跟他说的?”黄述嘲讽道:“我让他滚一边去,好狗不挡道。”“然后呢?”“然后?”黄述觉得谢淮的问题真是莫名奇妙,“然后我就回家了啊,我干嘛要跟一个疯子说话,浪费时间!”出来的时候,谢淮见天空呈深邃的墨蓝色,走廊的也灯亮了,他颔首对李队表示感谢。李队抽了根烟,说:“这有什么?只要能协助破案,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谢谢李队。”谢淮道:“那我先回去了。”李队问:“要不我送你回去吧?”谢淮想着对方还有别的事要忙,不好意思再打扰,于是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刚说完,李队就被助理远远地叫了一声,看样子是有事情需要他去处理,他急忙把烟摁灭在身旁的灭烟区,“我先去看看有什么事,你自己一个人要小心。”谢淮浅浅淡淡地“嗯”了一声,抬脚走出了公安局。谢淮把手揣进兜里,路过超市时,想起家里的套子要用完了,于是进去买了几盒,他想着最近沈延忙,有套子完事后可以直接打结丢掉,比较方便。然而,事实证明,每次谢淮买这玩意,都会出现小意外,他结账的时候,突然有人叫了他一声。谢淮吓得一激,整个人差点灵魂出窍,艾琳走上来,她知道谢淮和沈延的事,也瞄到了谢淮买了什么东西,但是没去多问,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师姐……”“下班了吗?”艾琳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