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吧……谢淮在心里默默祈祷。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车油味,阮宏看见架子上敞开的工具箱里放着扳手和螺丝,他眯了眯眼睛,然后道:“是自行车维修师傅?现在很少人做这个了……”他像是对这个很感兴趣,目光在各式各样的螺丝刀上流连,继续道:“收拾得还挺整齐,真是少见。”谢淮眸光颤了一下,对阮宏说:“他带着个小孩。”虽然谢淮点到为止,但阮宏听明白了,毕竟他是个有儿子的人,当父亲的总会对生活中的某些事很小心,“那倒是,这些小零件得收好。”不过,阮宏忽地注意到一件事,他侧首看向谢淮,“你跟病发者认识?”谢淮背着光,神情有些淡薄,“我之前在爱心商场工作,见过几次。”他神色平淡地扫了一眼工具箱,然后说:“病发者身高大概在一米六左右,且有腿疾。”阮宏闻言,注意到工具箱摆放在置物架的第五层,这个高度对身高接近两米的他来说的确矮了许多。哎?不对。阮宏转而问谢淮,“既然病发者如此小心地收好自己的维修工具,那你刚刚踢到的是什么东西?”谢淮怔了一下,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光看向地面,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他踢到的东西——是一把手锤,看上去已经使用很久了,锤头和木质握柄接触的地方有松动的迹象。“这是……”谢淮转了一下角度,让羊角锤爪那一面更多地暴露在自己的视线里,他看到斑斑铁锈中带了一小片暗红的痕迹,“血吗?”阮宏戴好手套后接过谢淮手里的手锤,认真地看了半响后碰了一下锤爪,手套上立刻就带了一点干涸的碎状物下来。“昨天下午黄明勇报案指控有人强奸,但问他具体是怎么回事他又不肯说,一个劲地在电话里哭,最后还把电话给挂了。”说着,阮宏摇摇头,像是感到头疼,“才过去几个小时,他怎么就变成怪物了……到底是谁强奸,为什么他打通电话后又不肯说出来?”谢淮目光一转,注意到置物架边缘有一块黑色的东西,上面的金色纹路反着光,有些晃眼睛,“阮叔,你身后有东西。”阮宏让开了些,谢淮凑过去把东西拿过来,随即听到前面的人说:“口红?”阮宏眉毛微微拧起,问:“他有个年轻老婆?”谢淮摇头,“据我所知,他妻子很早就去世了。”“那这玩意是怎么回事?”阮宏开始思索起来。谢淮也不知道,不过很快,他就在角落找到了口红的盖子,他将上面的灰扫去了些,然后对阮宏说:“膏体旋出了一小段。”阮宏看着他,轻轻地“嗯”了一声,脑子却一刻也停不下来,不断地假设案发现场发生的事。谢淮忽然使力,狠狠地将口红丢出去,口红撞在墙面上,啪嗒一声后又掉下去沾了灰尘。阮宏面露疑色,“你是怀疑这支口红的主人当时在生气?”谢淮沉默半响,又看了一眼找到物品的那个位置后,小声说:“我不太确定。”“黄明勇有很多的女性朋友吗?”阮宏想了想,道:“可是资料上并没有提到这个,而且他都年纪这么大了,没什么钱,应该不可能有女人看上他吧?”说完,阮宏起身,他见谢淮还蹲在那儿发愣,于是开口说道:“先别盲猜了,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谢淮跟着阮宏进了老黄平日休息的房间,和外面一样,这房间也没有大到哪里去,而且因为堆积了部分杂物,所以两个人进去霎时就觉得格外拥挤。房间里有一张小床,看样子应该是昊昊平日休息用的,而且是老黄亲手搭建起来的,小床看上去有些简陋,而床的旁边,铺着一张草席,上面放着一张棉被。“资料上说爷孙关系不太好。”阮宏的目光从那张小床转移到老旧的棉被上——老黄和昊昊并不在一张床上睡觉。谢淮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去的,阮宏在搜查角落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啊”的一声,谢淮退了一步,脚后跟撞翻了昊昊平时吃饭时专用的小木椅。“干什么?”阮宏偏过头朝外面看了看,随即迈步走过去,浴室的门被谢淮打开了,阮宏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见浴室角落躺着一个被白色浴巾裹住的男孩。“昊昊……”谢淮看着阮宏,人有些慌。阮宏点了一下头,微微俯首走进去,他见小孩额头有伤,撑开对方的眼皮后,阮宏用手电筒照着男孩的眼睛——瞳孔散大,且对光线没有刺激反应。浴室不仅逼仄,而且还有些暗,谢淮也跟着打开手电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