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觉得自己这一点一直都没变,年轻时他惹事的时候也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欠揍样,等到被抓进去了就开始手脚发软了。其实他一直都是个胆小鬼,没这么硬气。徐闵兰对老黄放弃挣扎的举动感到意外,她微微挑了一下眉,果不其然,跟她想的一样,这位病发者还保留着人类的意识。可是,这份意识还能存在多久,最终病发者会不会失控,这些都是未解的问题,一切还得跟进实验后才能得出结论。虽然发现了这一点,但徐闵兰的脸色比进来‘孤岛’时还要难看,比起跟野兽发狂般的一阶进化体和二阶进化体,老黄的出现意味着玫瑰病毒进入了新一轮的进化。兜里的通讯器突然响了,徐闵兰的思绪被拉回来,她一看,是小周打来的。老黄一直在看徐闵兰,后者接通电话后说了几句话就出去了,老黄的视野空了一块,他发呆半响,突然耳边响起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称呼他为“黄先生”。老黄的声带早被荆棘磨烂了,现在根本发不出声音,他惊讶地睁大染血的眼睛看向四周,然而,周围不是破旧的空牢房,就是牢房里躺着和他一样长满荆棘的怪物,他们唯一不同的是,失去生命特征的病发者身上的玫瑰已经凋零发黑,就像被烈火焚烧过一般,但老黄身上开出的玫瑰依旧鲜艳。“别看了,我不在‘孤岛’。”肖尔笑了两声,他刚起床,身上还穿着白色睡衣,微卷的头发随意地散落下来,他说着,走到壁炉旁去欣赏放置在台上的一副油画。肖尔像是能读懂老黄在想什么,他道:“疑惑我为什么知道你在干什么?”老黄不由得紧张起来,随即听到对方回答说:“因为你复仇的力量是我赐予你的,我是你的主人,你受我的恩惠,所以得毫无保留地跟随我,为我效命,知道吗?”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肖尔的语气发狠起来,凶得就像如果老黄做出任何背叛之事,就会被钉在十字架上被折磨致死,以此赎罪。老黄昨晚受了枪伤,虽然当时猎杀组的长官接到活捉命令,可那几枪连着打在他身上几乎让他痛得站不住脚,老黄刚刚还因为触电而感到四肢疼痛,可等他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痊愈了——烧焦的荆棘萎缩化作灰烬后又重新长了出来。肖尔闷闷地笑了两声,告诉老黄:“这就是造物主的力量,我能让你生,亦能让你死,你没有选择的余地。”说完,肖尔捧起放在壁炉上的画,因为觉得放在壁炉上有些可惜,所以他环视了一圈后,最终决定挂在沙发上方的那块墙上,这样他看书的时候,画上的美人也能跟着他一起看了。想到这里,肖尔觉得甚是美好,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慢悠悠地对老黄说:“我能帮你越狱,条件是,出去后给我杀光研究院的那帮老家伙,尤其是莫桑……”察觉到老黄意识里在拒绝自己,肖尔神色突变,蹙眉冷笑一声,“什么?你不想出去?你是傻子吗?想等着研究院那群人把你大卸八块吗?”肖尔不理解,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明明拥有力量却不向往自由的笨蛋,他啧啧两声,像是在可怜老黄,然而,下一秒,他怔住了。老黄的意识在对他说:“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我不想出去,这是我应受的惩罚,就让我死在这儿吧。”肖尔表情阴鸷,“惩罚?你平白无故地要受什么惩罚?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背叛造物主才会受罚。”肖尔虽然多次强调自己是造物主,然而,老黄却格外的平静,仿佛在他眼里,对方就是个冒牌货或者是自以为是的精神病人。他听到老黄在问:“你说你是造物主,拥有至高无上的力量,可是你能让我的人生重来一次吗?”“不能。”肖尔回答得很干脆,“但是,我能让你拥有永生的力量。”老黄不说话,肖尔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并不稀罕“永生”,毕竟,之前那些接受玫瑰籽祝福的人,都是跪在他的脚边把他当成神来对待的,一个比一个虔诚。虽然肖尔意识到老黄并不好控制,但是,接受了他的力量的人就没有反悔的余地。肖尔欢快地哼着歌,仿佛对老黄的淡漠全然不在意,他端详着刚挂上去的画。老黄虽然看不见肖尔那边的情况,却能听到他的声音,一时觉得就像有只苍蝇在他耳边嗡嗡地叫,烦人得很。突然,耳边的声音停了,老黄听到肖尔不满地喃喃声。“好像哪里不对。”说着,肖尔又把画取了下来,“挂在哪里好呢?”听起来跟自己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