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老黎真名,而称呼其为叶长梦,是察觉其中有蹊跷。
他得到的信息有限,有些搞不清楚老黎与众人的关系,要说结交修神者曾望楼说得过去,但是看情形,似乎青袍道士与老黎更熟悉,交情更好。
然而徐道士所学颇杂,精通彦山道长的造化神功,还擅长天地幻术,特别是保命的幻影无形遁,与黎诞如出一辙。
他被镇压在地宫底下,并没有沉睡,在大阵被破除十数处关键节点之后,能够窥探到外面情形。
三人为救助他脱困,所言所行,他听了一个大概。
徐源长从袖内将那张涂鸦的纸笺拿出,举向老者,笑道:“老叶什么都没说清楚,面都没见就走了,和我们打哑谜,前面两个图形,目前还摸不到头绪。”
老者仔细浏览一遍纸上所画四个图形,传音道:“乌鸦坐神台……你去海外来洲,东北方一座大湖寻找线索,他给你留了好处。”
像这般暗记密语,当世唯有他能看懂解答。
也确认了老黎与徐道士确实是过命交情,不过中间有诸多顾忌。
应该是因彦山道长的缘故。
他没有过问老黎为何知道他转世之身被镇压在石公堤的消息,或许老黎有其它隐秘?
徐源长见老者转用传音,不想让另外两位听去,用传音追问道:“那座古旧斑驳青铜碑,又是甚么意思?可有线索?”
老者摇了摇头,看一眼从内往外缓缓开裂的镇神石,转而回答先前的问题。
“老夫轮回转世颇为不顺,被人做下手脚,直到三千年前,也就是那次暗界门开期间,老夫转世为小渔村渔民,凭着一腔热血,花费近三十年执着修建避风堤坝,从身强力壮一直干到白苍苍,堤坝修成不到五年,因积劳成疾而去世。”
“幸得乡民感念帮老夫修建一座小小的石公庙,有香火和功德加持,使得老夫魂魄没有去往幽冥,七日之期成就最低阶神灵。”
“老夫当初宿慧未开,蒙昧懵懂,不知野庙淫祀犯规矩,一门心思想着为乡民尽些风调雨顺之力,庇护渔民出海的平安,即便吸收了香火,大部分消耗在乡民身上。”
“几十年如一日,老夫乐在其中,能力范围内有求必应,在附近两百里创下不小名头,老夫想得简单了,以为做的好事够多,地方官府必定会认可,后来有渔民出海太远,丧命海风暴之下……有人将老夫这座小庙告去县城。”
“官府派遣道士、衙役将石公庙拆除,将泥塑神像打烂埋到山里,还做了一场法事,他们不知老夫吃了几十年香火,早已以堤坝为神庙,有了容身之处,没有被官府抹杀,经一事长一智,老夫有选择地吃香火,让恶人有恶报,不再有求必应,将时间花费在修行上面。”
“后面乡民又偷偷重建神庙,但是时运不济,暗界门关十年之后,有六重楼修士途经石公堤附近上空,碰巧撞上老夫因为晋级破开神魂封印,弄出不小动静……后面招来一名从几千年前留下来的老家伙,识破老夫前世身份,老夫力弱不敌被镇压,石公堤沉落海里。”老者唏嘘不已,长篇大论讲完过往。
后面的大战过程,用春秋手法略过,似乎不想旧事重提。
老者看向曾望楼,行礼道:“还请曾道友以神道修为,助老夫解脱。”
曾望楼忙回礼,道:“玄啸前辈,如何做您尽管吩咐。”
老者指了指下方巨石,“麻烦你用神力将这块镇神石打碎,老夫脱去束缚之后,将要面对天地大劫,你们退远些。”
曾望楼迟疑片刻,问道:“前辈,您可有把握渡劫?”
天地大劫非同小可,比六阶天雷厉害多了。
他看不出眼前孱弱的玄啸前辈,如何能渡过需要八阶修为引的生死大劫?
老者抬头望天,笑道:“有些事情,必须面对,不能逃避。”
黎诞在那张纸笺给他留下了密信,促使他下定决心破釜沉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决定赌一把。
否则再入轮回,几千年也难以摆脱被“控制”的下场。
“曾道友,拜托了。”
老者洒脱一礼。
曾望楼不再废话,摆手示意两人往南边海面空中退去,他收起黑伞宝物,积聚神力,身后显出数十丈高的法相。
老者传音指点一番,又交代几句,找曾望楼要过一枚空白玉简,留下一些关于修神方面的心得和秘法,权当是酬谢。
“开始吧。”
“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