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元俭不急着离去,随口问话,见对面小道士要避席行礼,抬手压了压,道:“不用拘谨多礼,咱们就当是棋友,随意复盘聊聊。”
徐源长很听话的复又一屁股坐下,道:“晚辈是第一次接触九宫棋,以前翻阅过不少九宫奇门方面的典籍,修行闲暇,喜好在纸上推演九宫变化,对于某些不合理之处,感知还算敏锐。”
梅元俭笑道:“伱对九宫变化何止是敏锐,简直是一种天赋本能。那处遗迹中被镇压的大妖,可是狠狠地‘夸’了你,他很怀疑你得到曾望楼的真传,一出手便将他好不容易改变的阵眼中枢给关闭,将他坑得很惨啊。”
徐源长面不改色欠身笑道:“大妖前辈谬赞。要不是刚好学过一些九宫奇门,加上运气不错,正好碰上晚辈熟悉的九宫变化,晚辈早已被大妖前辈坑得死无葬身之地,都是向大妖前辈现学的。”
他用轻松语气,反告的方式来化解任何有可能的纰漏。
梅元俭哈哈笑道:“那位大妖也算是因祸得福,能够脱困逃出生天,他不会再计较与你的些许过节小事。”
他等若是承诺在中间说和。
徐源长忙抱拳感谢,他还以为要将那头被镇压的大妖拆筋剔骨,大卸八块,原来还要放回去。
中间将有甚么利益交换,就不是他这个层次能了解到了。
梅元俭眼中满是笑意,下过一盘棋后,他不会误信老妖玄介卿的谗言,而怀疑小道士与曾望楼有“勾结”。
他亲眼目睹徐源长临时学会下九宫棋,不懂定式套路,能够在短时间内举一反三利用规则,与他这个老棋手搏杀。
他多次进行试探,也有意放水,或者下出无理手。
现徐源长对于九宫变化异常敏锐,且精通算路,时常下出令他眼前一亮精妙手筋。
有成为“破阵师”的巨大潜力。
梅元俭又问道:“听霞衣说,你曾得到一高人青睐,获得赠与一支竹签宝物,能否让我也长长见识?”
徐源长将当做簪子用的竹签从头顶取下,在袖口擦拭一下,双手捧给对面。
梅元俭拿着通体古旧暗红令箭状竹签,仔细打量,越看越是心惊肉跳,那一丝不易察觉含而不露的气息,令他感觉渊深如海,高山仰止。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竹签。应该是某种信物。
他是见过真正大世面的老修行,明白外面的世界何其宽广。
修真界高手辈出,穷乡僻壤有高人乔装游历,虽然极少,并不是没有。
他没敢动用九宫推衍之术,熄灭了寻根究底的心思。
他看徐源长的面相,不是刻薄无福之辈,将竹签用双手捧着递回去,以示对前辈的尊重,笑道:“你好生留着,莫辜负了这根竹签。”
收起棋盘,飘然起身,心头怅然若失。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学九宫阵的奇才,失之交臂啊。
他可不敢和高人争抢人才。
黑霞衣跟着起身相送,瞥一眼躬身行礼的徐源长,猜测梅长老或许是认识送竹签的主人,故而放弃了招揽徐源长?
她持弟子礼腾空一路往西,随梅长老走了。
避在远处的施望尘,没有听到梅长老与徐源长的聊天谈话,有无形禁制阻隔,他提着竹箱跑近前来,啧啧笑道:“你小子硬是要得,走哪里都能混得开,今后去了都城,可莫要忘记穷山沟沟里的施老哥。”
能够与梅长老下大半晚上的棋,傻子都能看出,徐兄弟要达了。
齐行善与毕和也走了过来,他们含蓄笑着。
徐源长接过竹箱背好,笑道:“真的只是下棋,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回城了你请吃酒就对了,解释就是掩饰,你小子不够兄弟。”
“对,趁着人还在,多宰一顿赚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