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关疾苦的风暂时没吹透邺阳的城墙,皇上落荒回城的消息也没脸嚷嚷得人尽皆知。
百姓们穿新衣、串门子,街市上卖年货的摊位生意兴隆。
二人到常健府上时,常怀正陪老爷子在院里晒太阳,父子二人泥炉煎雪烹茶、相谈温馨。
李爻不待常健行礼,笑着把人拦了:“年安年安!是我不速登门,失礼了,老将军安坐。”
“王爷、贺大人年安,”常健知道李爻的脾气,没矫情,着人换上新茶,亲自给二人斟了,“犬子得王爷照拂,老朽先谢过了。”
“同是沙场搏命的弟兄,不说这些。”李爻端杯捂手,让茶香绕在鼻息间。他对吃喝有点讲究,又爱喝口茶,一下闻出这普洱是凤束上品。
“好茶!”他赞道。
常怀近来不似刚回都城时沉默郁郁了,抢先笑着接茬道:“我爹的珍藏,我三番四次说想尝一口,他不给,说我暴殄天物。”
“皇上赏的。老朽不懂茶,只觉得好喝,就借花献佛拿出来请王爷尝尝了,”常健随口闲聊一句,换话题,“王爷来,是想问幽州的山匪吧?”
他为人很痛快,不绕弯子很对李爻胃口。
李爻承认。
常健将这些天的经过事无巨细地讲了。
李爻越听越不对,怕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让他猜着了。
比起刺王杀驾,整件事更像一场别有用心的“兵谏”给赵晟警告,从小死士出场到炸山阻击御驾,布局刻意、有条不紊;皇上脱险后,官军即刻上山围剿,山匪居然早已人去寨子空。
期间显然有人通风报信、更有知道晋军排布弱点的高手指点。
更甚,对方居然有湘妃怒。
湘妃怒的方子虽然曾被范洪卖入黑市,但价高至极。饭都吃不上的山匪,哪儿来那么多钱,又去哪里找要求苛刻的制造之所?
得赶快提点杨徐,让他当心。
若处置不善,怕是很快要演变成一场灾难。
幽州刺史是……庄别留。
李爻的思绪飘到儿时记忆里:虽然多年不见,但这事跟你有关吗?
景平见李爻面色阴沉,低声劝道:“事有两面,或许因祸得福,是个机会。”
李爻霎时想起这小子想推“屯兵于农”。
“先帝给你托梦之后,侍政阁就总收到征兵集议,眼下该是呈到御前了,陛下精神缓起来,大约会看到的。”景平解释,给李爻、常健几人斟茶。
李爻眼角挂上一层柔和。
常健在一旁看着,微笑不语。
他从前觉得景平年轻有为、与王爷关系甚笃,抛开“王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那次撒泼,老将军相信这年轻人很靠谱。对方有种超脱年纪的沉稳可靠,这种感觉也被李爻刚刚的笑意印证。
康南王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帅才,景平能在三言两语间,扫清对方眉梢眼角的一丝愁云,实在不简单。
常健想着,眼神一晃,不经意看见景平胸前的扣子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