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守仁为之一惊,心说:“静悟道长在茅山,大清早怎么来了?莫非静悟道长也听说了,有药材贩子在济世堂药铺被劫走?”葛守仁冲跑堂伙计问:“静悟道长可否有急事?都说些什么?”伙计回道:“不像有急事,只是说在前堂等您!”葛守仁摆摆手,“回静悟道长,说家中来了客人,让道长稍等,老朽这就过去。”跑堂的伙计刚要转身,葛守仁招呼道:“家中来客人的事,就不要说了。”待伙计离开,葛守仁像没发生什么,继续方才的话题,“提到乌鸦浊气,以前只是听说过,从没接诊过这样的病人。作为郎中,无法解释浊气伤人的原因,因此也没有对症的解药。乌鸦被施了妖术,才有浊气之说。所谓解药,应该掌握在道界术士的手里!”秦延良未加思索,恳求道:“姻伯,静悟道长道法高深,您老可否代问一下,静悟道长有无解药?”葛守仁十分干脆,回道:“不可!虽说医道不分家,但是医家的家传秘方,道家的独家秘籍,都有各自的传承规矩,静悟道长可以来药铺与老朽切磋治病良方、切磋燃香制作技艺,但丹药的炼制方式以及道法法术,老朽从不多问,以免让静悟道长为难!”葛守仁稍事停顿,疑惑道:“你已经答应过旺财,不踏入三娘家半步,此时又问解药,又是何意?还是亲家翁说的那句话,在昱凡道长拿出应对方法前,京城这边的亲戚最好不要与哪所院子扯上干系!倒不是害怕受到连累,只是觉得,昱凡道长与那位游方道士若真有恩怨纠葛,外人掺和进去,极为不妥!”秦延良不住点头,表示理解。秦氏关切道:“延良,姻伯和你姑父说的话可要记下,姑姑希望你们在京城过安稳的日子。至于绥儿,大不了让他回董家庄,省的老身为他担惊受怕!”。秦延良回道:“姑姑,您放心,侄儿记下了!”吃饱喝足,该说的话都说透了。客不走,主不安。董先鸣又说了一些客气话,起身告辞。旺财小心翼翼将桌上的画像、燃香、小坛酒收拾到布袋里,放心期间,将布袋带在身边亲自照看。秦氏为人周到,坚持去药铺与延诺的公婆当面话别,董先鸣想到方才大堂伙计来时,葛郎中说了一句“家中来了客人!”,转眼功夫,又不让大堂伙计说这句话。虽然不知道亲家翁有何用意,但可以确定,亲家翁定有他的考量。静悟道长在药铺大堂,一大帮人同时回到药铺,定会引起路人注意,家中来了客人一事,无形中被静悟道长遇见。董先鸣认为,还是不去药铺为好。董先鸣托词说:“与亲家母话别一事由诺姐代劳,我们现在就往回赶!”事后证明,葛守仁和董先鸣在这两个细节问题上做出的决定,为家人避免了很多麻烦。当然,这是后话。------姑姑一家人急于离开,秦延诺恋恋不舍。秦延诺幼年时在董家庄待了六年,与姑姑一家人有着深厚的感情,本打算给姑姑和绾姐,每人置办上几身像样的衣衫,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弄得心神不宁不说,什么事也没办成,秦延诺甚是遗憾,搂着姑姑和绾姐流了很多泪。为了与姑姑在一起多待一会儿,秦延诺坚持陪大家一起回粮庄,路上自然有说不尽的话。董先鸣一行人回到食为天粮庄,董纬董纭忙着给马匹喂草料,趁着马吃草料的间隙,以旺财为主,将事情经过向秦宝田、陈氏叙说一遍。秦宝田尽量找些安慰的话来说,“这次京城之行,兄妹一家人见了面,旺财也找到了,画像上的道士也找到了,旺财和绾姐没有受到伤害,可谓万幸中的万幸。”秦氏不放心延良,再一次对延良嘱咐一番。简单吃了午饭,众人依依不舍挥手道别。临安到董家庄五十里路,一路无话,天黑前赶到了家。疼子心切,秦氏执意坚持,待马匹吃饱草料,连夜赶到玉泉观,怎奈人困马乏,加之走夜路经过荆棘岗,一番劝说,秦氏终于同意明天早起赶路。路途奔波,太过劳累,董纭提议让娘亲、绾姐、董纬留在家中,明天不要再去玉泉观,秦氏坚持都去,还特意强调,她要亲眼看到昱凡道长是否认识画像上的游方道士,绾姐去过那处院子,有些事情由她和旺财一起向昱凡道长诉说,更为妥当。话已至此,董纭不再坚持。两房儿媳忙着烧火做饭,秦氏却发现绾姐闷闷不乐,像有心事,秦氏以为绾姐还在纠结旺财是救命恩人的事,心说:“这孩子怎么如此不知好歹,旺财虽说救了自己的同时也救了你,说旺财是你的救命恩人一点也不为过。退一步讲,即便是一句戏言,也不该放在心上,独自生闷气。”几个孙子孙女围在身边问这问那,秦氏疲惫之余,看到孙辈们倍感欣慰,也就懒得搭理绾姐。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大家吃过晚饭,董纭招呼大人孩子赶紧回去,好让爷爷奶奶姑姑叔叔歇息。旺财与绾姐的经历,虽说是虚惊一场,但却让秦氏身心具疲,加上路途劳累,秦氏感觉身体像散了架一样,送走孩子们,秦氏就上了西里间的床,盘算着好好睡一觉,明天好有精神商议绥儿的事。董先鸣抱起自己的被褥往外走的同时,吩咐道:“夜里起来给马喂草料,免得惊扰你们娘俩,我与旺财睡在隔壁西屋,绾姐,去给旺财收拾一床被褥!”为了打开绾姐的心结,秦氏故意添加话题,冲绾姐道:“旺财打小与绥儿睡在西屋,三年前又一同去了玉泉观,在娘亲眼里旺财如同亲生孩子。这次娘亲提议去临安,按照画像找人,没想到你与旺财因为一张画像险些丢了性命,是旺财心眼活泛,带你逃出那所院子。试想,因为一张画像,无论是你、还是旺财,如果遭遇不测,让为娘如何活在世上?你能平安站在这里,是托旺财的福,我们全家托旺财的福。因此,这次回到董家庄,旺财不但是娘亲的孩子,还是我们家的恩人、贵客!改天娘亲要召集全家人说道说道,以后把旺财当成一家人,谁也不能对旺财心存二念。”董先鸣抱着被褥已经走到门外,听到老伴一番话,甚是佩服,又返回来,冲秦氏说:“没想到我想说的心里话,你都替我说了。对,以后旺财就是我们的孩子。明天去玉泉观,如果昱凡道长还不收留旺财,就让旺财回来,我与纬儿纭儿铺排着给旺财娶媳妇。”董绾站在里间门外,听了爹爹娘亲一席话,很是欣慰,只是爹爹最后一句给旺财张罗娶媳妇,又让董绾心里添了堵。嘟囔道:“就知道给旺财找媳妇!在那所大院里,三娘第一面就给旺财找媳妇;在临安,纭哥说了两次给旺财找媳妇;回到家,爹爹又说!因为啥啊、给他找媳妇?救命恩人吗?”旺财一直坐在外间屋的八仙桌旁,听了秦氏一席话,很是感动。禁不住流下感动的泪水,默默擦拭眼泪时,听了伯父那番话,旺财更是说不出的感动,想说句回敬的话,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从临安回来的路上,直到到家,只有绾姐神情凝重,像是有心事,搁以前,绾姐总是有说有笑,心里有话也藏不住。旺财以为绾姐受到惊吓,还没缓过神来。此刻,绾姐说这些话明显带着气,带着气的原因都是因为大家给他张罗媳妇。桌子上点着油灯,绾姐侧身面对西里间,旺财借助油灯的光线看到绾姐的右脸,从表情看来,绾姐的确在生气。其实,秦延良的救命恩人之说,开始时觉得好玩,旺财也没往心里搁,被大家反复提起,旺财觉得被“恩人”二字压得喘不上气来。心里盘算着,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与伯父伯母说说,千万不要再提救命恩人一事。对于娶媳妇,旺财只不过是过过嘴瘾,从未真正想过娶媳妇,因为旺财明白,家中的老屋都塌了,自己又无力挣来银两重新盖房,自己连遮风挡雨的屋都没有,还谈什么娶媳妇。说起动心,三娘让他娶小青时,他真动过心,虽说小青长得不怎么样,但小青有房子能吃上饭,直到看见小青在炼丹房求豹哥时,旺财也彻底死了心。夫人说,再次回到大院时,只要毓姐没嫁人,她会说服三娘和毓姐,让毓姐嫁给他。旺财认为夫人只是说说而已,毓姐貌美如花,自己这个头、这相貌,娶毓姐,自己连想都不敢想!此刻绾姐生气,细细琢磨,竟然是因为三娘、纭哥、伯父给自己找媳妇,旺财心说:“绾姐真是小心眼,莫非是因为纭哥和伯父为自己张罗媳妇花销太大,绾姐担心置办嫁妆的银两没了着落,真若那样,有必要宽慰几句。”旺财轻轻擦去泪水,解释道:“明天回玉泉观,伯父向师父多说几句好话,再凭我这次临安经历,师父一定能收留我,留在玉泉观继续当我的小道士!”感觉往下再提嫁妆一事,话说的的太直白,旺财就此打住,宽慰道:“纭哥和伯父给我张罗的媳妇,我就不要了!绾姐,这下不用生气了吧?”绾姐为之一惊,沉思片刻,也没悟透旺财的话,扭头望向旺财,“你?------我去给你收拾被褥!”秦氏也没悟透旺财的话,疑惑道:“旺财,照你说的,不要纭哥和伯父给你张罗的媳妇,绾姐就不再生气,这叫啥话?你是绾姐的救命恩人,你一辈子不娶媳妇,你绾姐就一辈子不生气?那你绾姐不就成了知恩不报的人吗?”董绾已经走到东里间屋衣柜旁边,生怕秦氏听不到,提高声音说:“我就是生气,认识的、不认识的,见了旺财就给他张罗媳妇。”旺财感觉太绕,越解释越糊涂,再说绾姐的心思更是让人看不懂,他慌忙起身冲秦氏说:“伯母,您早歇着,我去马栏看看,顺便添些草料,添完草料,我就去西屋歇着!”秦氏实在太困,绾姐的话又让她摸不着边际,秦氏如置身云里雾里,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不知过了多久,秦氏被一阵低低的哭声惊醒,仔细一听,竟然是躺在身边的绾姐!担心说话吵醒对方,秦氏只好伸出手轻轻推了推绾姐,秦氏侧身听了听,哭声没了,旋即又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秦氏再次被哭声惊醒。秦氏立刻意识到,绾姐不是在做梦,而是真哭!秦氏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迅速起身,拍了拍蒙在被子里的绾姐,低声道:“绾姐,是你在哭吗?”:()重生南宋当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