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机很快意识到百里安的身份后,如冷铁般漠然平静的眼底流露出几分淡淡的讥讽含义,他嘴唇轻起,漫声说道:“这便是关押在昆仑山中的尸魔质子?我听闻娘娘竟是破天荒,收了他为殿上欢,今日亲眼看来,当真觉得……”
他本想说荒谬至极。
可转念一想,纵然沧南衣劫期将至,可眼下此刻到底还是昆仑之主,他做为昆仑守境者,如今身份在这里,自是不好如此言行无状,倒也及时收音。
“当真觉得如何?”百里安眯眼轻笑起来,“原来阁下就是昆仑山最强守境者,早就听闻阁下之名,声名赫赫,今日得缘一见,却是不曾想阁下言语竟是这般口吃不利索,听闻昆仑山中有一名医,名为雪鹤,阁下可莫要顾及颜面而讳疾忌医才是。”
“好一个会反客为主的小子。”
燕破云眼底闪过一丝杀机,但很快被他压下。
他今日主要的目标不是百里安,也不愿多浪费口舌在他身上。
甚至只觉得同这样脏物的黑暗生物多说几句话,都是极为掉价的事。
他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可倚靠在身后的铁蛮狂枪却是发出了铮鸣的锋戾之音。
燕破云不紧不慢地向青玄女官深深行了一礼,客客气气道:“既然青玄大人已将人传唤过来,那么我就将此人带回去好生审问一番吧,后面的事,也就不劳烦青玄大人操劳了。”
百里安来此之时,便已经发现,被传唤至此的,原不仅仅只有尚昌一人。
而是忘尘殿中,近日以来进出这西悬峰的山中仙侍内官,皆被传唤了在此。
而燕破云也当真是本事非凡,甚至都未多看多做探查,便一眼捕捉到了尚昌的身份,并且确定他就是今夜潜入守境者养伤密室里的那个该死的老鼠。
说话间,他的手指也早早地就指向了尚昌。
尚昌脸色苍白,可眼底并无惧色,“我并未做过恶事,何来审问一说?阁下仗着自己是山中守境者,便可无端发难于人吗?!”
燕破云目光阴沉,但看他只是冷笑不语。
青玄女官遣散了余下前来的仙官内侍,看向尚昌,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道:“燕大人说你假借照顾之名,暗中夜里杀害天干山中的守境者干禺,可有此事?”
尚昌心下一阵茫然。
原来今夜被他敲了身体以做试探的那位守境者大人,是叫干禺吗?
但随即,他眼底的迷茫很快被愤怒所替代,他拳头陡然握紧,眼眶赤红地看着燕破云,厉声说道:“你竟杀了他?!你竟杀了他!!!”
此话一出口,青玄女官的脸色都变了。
“放肆!谁准你在此胡言的?!”
尚昌到底是年轻了些,为青玄女官如此一喝,神情发怵,嗫喏着,不敢在继续言语了。
百里安呵笑一声,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蜀辞毛茸茸的脑瓜子,垂眸间,眼底笑意里的轻嘲之意始终未褪:“这位燕大人不由分说来此拿人审讯,不见证据,想提人审就提人省,无需证据,也不是胡言,他说得旁人却是说不得,这是什么道理?”
燕破云冷笑一声,淡道:“倒是不知,小小一只质子尸魔,竟是在昆仑山中,还能够有着如此发言,青玄大人,你的能力何时变得如此令人生疑了?”
百里安没想过青玄女官在这种时候能够为他说上两句话,去得罪一名最强的昆仑山守境者。
他正欲亲力亲为,与人唇枪舌战分个高低的时候……
却不曾想,但见青玄女官冷冽漂亮的眸子斜斜一睨,自带威严气意:“还请燕大人注意言辞,此子如今身份非是我昆仑山囚徒质子,而是娘娘殿中侍君,若论官阶,比你……却也只高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