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安陷入了沉默,却也了解到了,为何尚昌如此气愤深恨。
尚昌凄然一笑,捂着脸颊的掌心已经一片湿漉,“在这世间,还有什么是比这种死亡方式更为残忍绝望的吗?时间杀人……最是折磨。”
不同于百里安有着与人强烈的共情能力,蜀辞却是个铁石心肠的,却是听不得这种喋喋不休好似于无能狂怒的感慨抱怨之言了。
她压根不给尚昌沉浸于自己悲伤复杂情绪的机会,狐狸嘴巴一咧,小胡子抖动着说道:“别扯这些吾辈早就知晓的信息,脑子吃都被吃了,你在这里哭恨他们也回不来了,倒不如快些给说说,你是怎么发现并且确认紫魔蛊的存在的。”
当年仙魔两族交战,战得如火如荼,苦不堪言牺牲壮烈的又何止是一方。
做为首河主帅的蜀辞,可是没少正面与这紫魔蛊打交道。
虽不愿承认,但的确明里暗里,都在这鬼东西手上吃了不少的亏。
尚昌抹了一把眼角的湿痕,长舒了一口气,他目光定定地看着百里安,道:“既然是你交代嘱托的事,我自当全力完成。
我虽身份低微,可好歹也是昆仑山中的自家人,只因无权限单独近距离接近守境者们罢了,天干山中熬药疗伤的仙官与我为同族,并不会过多为难与提防。
几日下来的功夫,我卖些乖巧,主动接事,对于夜间那些守夜熬药的一些医官们打好了关系,总能寻得一丝机会,今夜,我敲了其中一位守境者的脑袋与身体,果真如小狐狸所说的那般,敲击声响如空洞的木鱼之音,内里空空,一无所有,脑子内脏,皆被食得一干二净。
我尚未来得及细查,就差点被燕破云识破,我连夜逃离天干山,这才幸免于难。”
百里安心中吃惊。
这燕破云可谓是阴差阳错,因那换灵根机缘,这才逃过被紫魔蛊蚕食殆尽成为空壳的命运。
可既是知晓这紫魔蛊的凶险与可怕,他一来并未上报给昆仑山,本就已经十分可疑。
甚至对于那本该视若蛇蝎的要命东西远离才是,可他却好似并不惧怕,甚至日日夜夜这般严密地看管着这些紫魔蛊的宿体。
属实匪夷所思!
百里安看了尚昌的脸色一眼,平静问道:“那燕破云既然已经发现了你,他可曾看清楚你的真实面目?”
尚昌有些犹豫地摇了摇首,道:“想来是因该没有的,这方面,我们山猫一族,可是有着超越旁人的隐身天赋,索性这天干山距离昆仑山本就不远,在失态并非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深知,来此,定然是没错的。”
百里安摇了摇首,道:“以燕破云的修为,是否看到你真正的样子,这都是在试你的,还是想通过你,来找到……我?!”
尚昌神情一震,好似忽然明白过来什么似得,他目光满是担忧,不受控制地又再度一把紧紧握住了百里安的手臂,急声道:“那这可如何是好,岂非是害了你。”
他像个无头苍蝇似得左右乱转了两下,接着又道:“不行不行!我得下山,我现在就下山,然后……”
百里安好没气地翻了一个白眼,打断道:“然后你就死了。”
燕破云这般境界修为,若是尚昌离了他眼皮底子的照顾,他想杀他,埋尸于山野,简直不要是太简单不过的事。
“既来之,则安之,这西悬峰忘尘殿怎么说也是娘娘的主居之地,他杀气便是再如何猖狂,难不成敢在娘娘眼皮子底下动心思不成?倒也不必怕他。”
燕破云做为换取灵根者,看破了紫魔蛊的阴谋,做为守境者的领袖,他应当第一时间上告给沧南衣,由她定夺,及时止损,不再放任牺牲叩灵之礼。
可是他没有。
他选择当了十几万年的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