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困扰我的是:好像是种巧合,皮昆特是卡朋的人,是林格尔的好朋友,还是谋杀发生不久的一位目击证人,这样一个人竟给嫌疑犯当律师。”
我向他点点头,说:“我了解这件事困扰你的原因。”
“在此谋杀事件的背后还有许多事。关于谁是主谋,有一些人认为是卡朋,而许多人认为绝对不是卡朋,我肯定这个主谋一定是卡朋,不会错。”
“艾略特,主谋就是卡朋,这一点我也敢肯定。”
艾略特严肃地说:“那么,林格尔事件到此为止,你别再插手了。但是我想你该了解林格尔没能等到论坛大厦的约会,他就死了。”
“对我来说,知道这些并不是坏事。谢谢你,艾略特。”
女招待走过来,又给我们送来了两杯咖啡。
我注视着她离开。
艾略特接着说:“听着,内特,我今天早上要见你,不是要干涉你的事,我想告诉你一些新闻。”
“喔?”
“我要走了。”
“离开芝加哥?”
“是的。”
“为什么?”
“这儿的表演结束了。我是一只蹩脚鸭,只要博览会的客人们一到,啤酒的销售就变得合法了,我还有什么价值呢?我需要一份真正的工作。”
“艾略特,禁酒令一直是你和黑社会斗争的武器,你手里拿着这把利剑,为什么要放弃呢?”
他摇摇头,说:“不,已经结束了。”他疲惫地看着我,看上去苍老了许多。
“你知道,内特,有时候我想对付卡朋只是公共关系,他们选中我,利用我跟他发生冲突。我们卖命地工作,想尽一切办法,拼尽全力把他送进监狱,可是好了,到头来黑社会仍旧存在。禁酒令一旦被撤销,他们就会更加变本加厉,地盘会越来越大。而这儿,还是这儿,我相信没人会在乎这些。那我算什么呢?”
我沉思了半晌,说:“艾略特——你知道你对付卡朋的努力赢得了公众的支持与尊敬,在这方面,没有人比你做得更出色。”
他忧伤地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内特,说得好听一点儿,我是只勇猛的猎犬。我想也许我真是一只猎犬,也许我喜欢在报纸上看到我的照片,在头版头条看到我的名字,但那是我惟一的箭,那是我惟一能得到公众支持、表达对公众关心的方式。我拼命地工作、工作,结果却是我成了那些政客们手中的木偶,在台前帮他们愚弄民众。这难道很有价值吗?”
事实上,尽管这件事不是发生在我身上,但作为艾略特最好的一个朋友,我仍为他感到不平。
“你要去哪儿?”
“去他们要我去的地方。我想我还要在这儿呆一夏天,博览会期间,他们可能还用得着我。”
“人们会想念你的,我会更想念你。”我说这句话时有点儿伤感。
“我现在还不会走,不管怎样,我希望告诉你,一吐为快。”
“我也要离开芝加哥,一个人,大约一、两个星期。”
“喔?”
“是的,下个月上旬我要去佛罗里达。”我解释道。
“舍迈克不是也要那时去那儿吗?”
又要打听。
我佯装不知地问:“是吗?”
艾略特不以为然地说:“好像是的。”然后他站起身,付了帐单,给了女招待五美分的小费,我又加上了一美元,他看着我说:“你确实是在恋爱。”
我回答说:“在两周没有女人的情况下我很容易恋爱。”
他笑了,眼里不再有忧伤的眼神了。我们一起来到街上,走过德尔伯恩火车站,来到联邦大厦,他进了大厦,我走回办公室。风很大,芝加哥一月的寒风刺骨,我把双手插进大衣兜里,低头赶路。
来到楼门前,我仍旧低着头,打开门,走上楼梯。这时听到上面有脚步声,我抬起头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走下来,她的脸长得很像克劳迪考伯特,但没有克劳迪的圆。她很高,足有一米七,穿着一件绒毛领的黑色长外衣,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给人的印象却很深刻。她那短短的黑发上戴着一顶别致的黑色贝雷女帽,一只手拿着一个黑色的小包。当她和我擦肩而过时,我对她笑了笑,她也回敬我一笑。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清香,问起来不像是香水的味道,而像某种花的香味。不知怎么,她身上的芳香让我陶醉,这是一小时之内,我第二次坠入情网了,我只是有点情不自禁。
她突然停下来问我:“你在这幢楼里有间办公室,还是只是拜访某人?”
我转身面向她,学着唐纳德科尔曼的样子斜倚在楼梯扶手上,尽管那楼梯扶手的安全性十分值得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