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没有像梦里那样瘦骨嶙峋,潦倒落魄,还是那么俊美,不过脸颊似乎是瘦削了一些?孟溪心想,定然是挑食不好好吃饭,什么接她回去,就为接她去烧饭给他吃呢。她没说话。王氏推波助澜:“阿溪早该走了,我天天都在催她,你接她回去最好不过,小姑娘晚上坐车不方便。”大伯母真是……孟溪转头去厨房:“我那边菜做了一半,你们说着话吧。”孟深看着她背影,心想她肯定是有意在避着他。可能上回自己说的话将她吓到了吧,也许孟溪是真的把他当哥哥,所以哥哥对妹妹说什么娶不娶的,也不怪她会慌张。他在马车上就想过了,此事暂时可以不提,但吃饭的事儿不能不提。她承诺过他,就该做到。厨房里很快就飘来了香味,孟深饥肠辘辘,急忙把孟奇要的“孟记点心铺”写好,便要去吃饭。孟奇欢喜道:“等做好牌匾挂上去,别人一看就知道是你这位状元郎写得!”多漂亮,多有面子。“以后你还有什么要写的东西,直接来京都的花枝胡同找我,我跟阿溪租的院子大,住得下。”居然邀请他去做客,孟奇嘴巴都合不拢了。再次吃到孟溪做得菜,他饭都多吃了一碗,王氏又借机发挥:“瞧瞧,阿深多可怜啊,这些天都没吃好吧?”“嗯,吃什么都不香。”孟溪手一顿,朝他看去,发现他也在看她,眸色格外的幽深,她脸莫名一红。等吃完了,王氏收拾碗筷。眼见天色已黑,孟溪知道休沐日是一天,第二日孟深就该去翰林院了,她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你该回京都了吧?”“你回吗?”他低头看她。月光下,眸子如星辰一般,满是期盼。孟溪侧过头:“我难得回来,你就不能让我多待几天?我又不是官员,不着急。”“那我也不着急。”“你明儿该去翰林院的吧?”“道理上是,但我也可以不去。”“什么叫道理上是?”她是要好好说清楚了吗,那他就跟她说清楚:“你答应过我要给我做饭,但现在你把我一个人撂下不管……是,你可以反悔,我管不了你,但我可以管我自己,这官我当不当,我完全可以做主。”他就耍赖了。他也只能耍赖,他不敢恢复宣宁侯的身份去压迫她,这样只会惹来孟溪的反感,那他就只剩下厚脸皮。因为他知道,孟溪一定会在乎他的前途。孟溪愣住了,直直瞪着他:“你,你疯了?”“我都要饿死了,能不疯吗?阿溪,你可听过一句话,民以食为天,我的天都塌了,我还做什么官?”简直强词夺理,他又不是没饭吃,只不过是吃不到她做得饭,孟溪心想,他肯定是吓唬她的,他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考上状元,怎么可能真的不要了呢?她不信。孟溪转过身气呼呼的走了。孟深慢条斯理,毫不着急。王氏见他没带孟溪走,惊讶的问:“阿深,你不是说来接孟溪回去的吗,还不走啊?明儿不用去衙门?”“嗯,一日不去无事,阿溪既然要多待一日,那就多待一日。”王氏也不清楚这衙门的事儿,没再多问。眼见快要到亥时了,也听不见众人送孟深的声音,孟溪偷偷打开门,看向那个屋,竟看到里面亮着油灯的光,她心里不由极为着急。作为一名才上任不久的新官,无缘无故缺席不去衙门,肯定会给上峰留下很差的印象。他怎么能这样呢?这会影响他的前程!想到他这些挑灯夜读,分外刻苦的日子,孟溪坐不下去了,她飞快的把行李收拾好,推开他的门道:“走吧。”小姑娘绷着脸,看起来十分生气,但孟深的笑容却抑不住,马上站起来:“好。”她哼一声:“别以为我跟你回去,就会给你做一日三餐,我要去醉仙楼的,最多早上给你做好,你晚上自个儿热着剩菜吃吧。”她不能太惯着他。“无事,只要是你做的,隔夜的我都吃。”他朝着她笑。孟溪的脸一热,啐道:“那你就吃隔夜的,省得我天天做!”她快步往前走,把他扔在后面。知道他们又要回京都了,老太太等人急忙过来相送。“以后只要有空,我都会跟阿溪回来,你们放心吧。”听到状元郎这么说,众人都笑起来。两个人大晚上的找半天才找到一辆马车,坐上去往京都。回到家,已经是大半夜了。孟深打开门,孟溪一眼就看到了晾在竹竿上的被子,她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义兄生怕她很久不睡的被褥不够松软,今儿走的时候刻意拿出来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