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目”在日文中的是形容“黑釉茶碗”的专用名词,“禾目”就是青苗林立,中国人习惯称之为“兔毫”,形容釉色中的银丝像兔子的毫毛,密集树立。
看到这只兔毫盏,卢灿明白过来,坂本五郎为什么来澳门——九成九为了这件东西。
卢灿伸手将这只建窑盏拿起来,很轻,这说明胎质一般,又看了看茶盏的内外壁,笑着摇了摇头。
建窑所出的“天目”,在东洋所引发的风潮,外人无法理解,包括卢灿。
国人欣赏瓷器,喜欢完美,流釉要全,图案完美,色泽丰盛,器型要正。
而眼前这尊茶盏,明显流釉不均匀,圈足无釉,盏壁还出现堆釉现象,瓷胎也很松,所以,如果以宋代文人,以至于传统收藏家的欣赏目光来看,这件东西,怎么说都是次品!
也因此,建窑所出瓷器,在当时几乎都是社会中层以下的人在使用,而那些权贵及文人,是不屑于用这种瓷器——有汝钧官哥定五大窑瓷器,为嘛要用这种不合格的次品?
即便是斗茶,这些权贵阶层也更喜欢定窑的黑瓷,而非建窑瓷器。
但是,这一瓷器,在东洋受到疯狂追捧。
这与每个国家的文化氛围和审美倾向有关。
东洋人讲究残缺之美,习惯于枯寂,喜欢从简陋、简单、简洁的意向中,感叹美,找到审美的意义,这就是东洋的“侘寂”美学文化。
建窑盏的釉色、器型,无疑戳中了东洋人的美学,也因此,自从西渡来华求取真经的宋代东洋和尚们,将建窑盏带回之后,他们的商船或使者,来到中原后,几乎都要寻找一些建窑盏带回国珍藏。
这也是建窑盏为何在东洋层出不穷的原因之一。
千万不要相信建窑盏在东洋只有四只的说法,央视曾经做个一次调查,在东洋各大博物馆展存的建窑盏,就足有二十多只,更勿论民间藏家和私人艺术馆,过百几乎是一定的。
卢灿虽然没办法将这只茶盏等同于宋代五大窑瓷器一样欣赏,可也不排斥它——有很多很多人喜欢它,就说明它具备很高的展存意义。
没错,他打算将这件东西连同刚才张维屏的砚台,都从许胖子手中抠出来,送进虎博。
这件建窑盏,大约花费了卢灿三分多钟。
这样一来,他看完六件抵押品,拢共花费十六分钟——许胖子在旁边频频看表。
再下来是三件金银器。
在一枚老式金元宝面前,他略作停留,上手掂了掂,又翻看底部印记,铸有“南墅”二字。
这是广东十三行潘家私铸的金元宝,镇宅压库所用,不知怎么出现在葡京酒店。
这一处可能也是得分点!
广东十三行潘家,具体指的是潘振成和潘有度父子。因为潘家父子都会说英语,所以,潘家开设的同文行几乎垄断了与英公司的生丝贸易,成为当时的巨富,与卢灿的祖上卢观恒、怡和行行主伍秉鉴、义成行的叶上林,并称为“广州四大富豪”。
金元宝上的“南墅”,是指潘家建在珠江南岸的园林。
如果是家族库存的金元宝,一般会铸上姓氏或者家族标记,只有镇宅钱,才有可能铸上类似于“南墅”这类的院落名称。
所以卢灿认为,这一点有可能拿分。
这枚金元宝,重量在一千二百克左右,纯度在八十五至九十之间,掺杂有一定量的紫铜和白银,在当时已经算是“纯金”。
在金银器区,拢共只花费了两三分钟,很快他进入字画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