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路深打了个响指的功夫,整个风险合规部的权限就被集体冻结。上到浏览机密信息、审批重要文件,下到刷卡乘坐内部公交、在食堂吃饭,统统都干不了了。
同一个体系内,牵一发而动全身。风险合规部被冻结,它的上下游立刻产生连锁反应;病房里接连不断地响起警示的铃声,陈斯掏出手机一看,发现自己连公司内网都登不上去了。
“!!!”
“林路深你——”
张鹏举颤抖地向后趔趄半步,浑浊的双眼里装着恐惧。
“我说过,我有的是其他办法,用来证明我的能力。”林路深面色平和,“我再强调一遍,脑科学中心及其上下所有人的死活,我都不在乎;放了南柯实验室的所有人,否则我们没得谈。”
“李孤飞你也不在乎吗?!”张鹏举嘴唇抖动,唾沫星子差点飞了出来。
林路深正转动着轮椅打算离开,被张鹏举一嗓子喊顿住了。他右手下意识攥住了扶手,呼吸乱了一秒。
张鹏举心快跳到嗓子眼了,以为自己终于抓到了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他捋了下前襟,“倘若李孤飞知道你——”
“张鹏举。”再度开口时,林路深方才只停留了一秒的凌乱已经消失殆尽。他一记回眸,毫无情感,一字一句里尽是坚实强硬的态度,“谁给你的胆子,问我这种问题。”
“李孤飞和其他所有人一样,我想在乎就在乎,不想在乎就不在乎。”
林路深埋在身后的那只手攥得紧紧的,他强迫自己松开放在扶手上的那只手。他很清楚,自己的身后没有任何一个人,一旦他流露出些许的温情或怯懦,立刻就会有层出不穷的人冲上来将他生吞活剥。
林路深已经不是很在乎自己的死活了。
他自己的人生早在很久以前就真正结束,绵延到今天只是因为他还有没完成的事。
“怎么。”张鹏举比陈斯理智些,却也很有限,或许林路深极端的不礼貌激怒了他,“你想把执行部也冻住吗?”
“哦,那太麻烦了。”林路深微仰着头,悠悠地倒吸了一口气,“毕竟我还有些事,需要执行部的人去替我完成。”
张鹏举一口气还没松完。
林路深眸色一沉,“但是我觉得……监察委员会执行总部可以不需要一个部长;至少,不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部长。”
滴水入海
在很多情况下,当别有用心的人们为了达成某个目的、而捏造些许莫须有的罪名指责或道德绑架他人时,他们心里往往有个不自知的预设:那就是被指责或道德绑架的这个人,不会真的去犯这样的罪;换言之,他们无论嘴上怎样说,心里其实并不相信这个人真正有能力去承担犯此罪的代价——无论是在实际后果上,还是良心谴责上。
张鹏举等脑科学中心的人对待林路深,便是如此。
他们中的很多人都与陆原和同辈,是看着林路深长大的;他们了解林路深身不由己的智商、和严重缺乏社会化的成长历程;他们知道林路深是无所顾忌的疯子,却并不认为这个疯子有逃脱人类掌心的能力。毕竟,智商在一个人生命中能起到的作用是有限的,特别是当你对抗的是一个群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