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他们——失忆也好,囚禁也罢,我会尽力配合你们。”
“那就解开这个链接。”张鹏举也有些焦躁。
“我做不到。”林路深偏过头,语气干脆。他咬了下唇,“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张鹏举闻言没有相劝。他看向李孤飞,但话或许是刻意讲给林路深听的,“你准备一下,明天进行记忆清除。”
……
一幕落下,周围的一切如播片般飞逝。洁净到一尘不染的病房、精密繁多的仪器、起起伏伏的记录数据,和苍白、沉静得令人陌生的林路深。
他在想什么?
他究竟要做什么?
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
……
林路深当晚被从病房转移,关到了一间实验室改成的逼仄监牢里。
周围始终有很多双眼睛,在沉默中死死地注视着,目光如锁链。
李孤飞亲手给林路深戴上手铐,又将链条的另一端系在了桌腿上,全程没有抬头看林路深一眼。
说是翌日执行记忆清除,实际却一拖再拖。
张鹏举每天都会派不同的人来对林路深进行审问,提供的食物简陋而单一,监牢里连一张床都没有。
林路深吃不下、睡不好。他原本就瘦,没几天脸颊就凹了下去。
李孤飞获得许可,可以在每天傍晚来探访林路深一次——这其实也是一种要求,他被要求每天来敲一次林路深的门,并告知林路深:今天的清除计划推迟了,明天是否执行待定。
这是一种卑劣却有效的心理折磨手段,让人永远处在悬而未决的状态里,彻底丧失安全感。
林路深像一朵缺水的玫瑰,生命力不可挽回地蔫了下去;可他无比倔强、从未放弃反抗,每时每刻都在挣扎——他因此意志存活,也因此痛苦不堪。
有天晚上,李孤飞和往常一样很晚才到家。博士在他的脚边蹭着打转,一声都不叫,只眼珠子圆圆地看着他。
博士已经是条真正的大狗了,刚被捡到时那瘦小可怜的模样不剩半分痕迹。
但喜欢摇尾乞食、撒娇卖乖的本性倒是完全没变。
“你也睡不着么。”李孤飞抱住博士,摸了摸它的背。
博士呜咽两声,张开嘴伸着舌头。它的眼睛里有着清晰的提问:是林路深回来了吗?
煎熬的日子里,一秒钟比一万年还要漫长。
李孤飞开始希望清除手术能尽快到来,这样林路深就能早点解脱——失忆,也是解脱的一种;失败后平庸的一生,总好过受尽折磨。
可其他人却没那么轻易放过林路深。记忆清除推迟的每一天,研发和监察都在想尽办法逼林路深开口;他们似乎已经放弃了从实验室其他工作人员那里获取信息,但入侵大脑的屏障却再也没有被撤下。
“我不觉得林路深知道链接是怎么形成的。”这天开会,李孤飞罕见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作为知情级别最低的执行人员,他一开口,众人都有些意外。
然而并没人阻止,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见过林路深本人大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