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主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道:“可你也没说你的同伴有病。”
“他没有病。”洪熙忍不住争辩道,“他只是晕船!他如果有病,我肯定会带他求医,不会带他出远门。”那船主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他们进船舱,最后甚至苦苦哀求洪熙:“你行行好吧,我退你双倍,不,三倍的船资。不能因为你弟弟一个人,让我的生意做不成吧?”
船舱里不时有人探出头来张望,看那样子,应该是有人说了什么,惹得一起搭船的人不愿意接受洪熙两兄弟同行。
洪熙应该也看出来了,他愤怒极了,却也没有办法。
洪照一副看戏不怕台高的样子,冲着洪熙惨笑,道:“你也不用和我演什么兄弟情深,你把我从这里丢下去就行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洪熙唇抿得紧紧的,还要和那船主说什么,宋积云看不下去了,叹息道:“洪公子,要是你不嫌弃,和我做个伴吧!”
他愕然。
宋积云道:“就是要委屈你住在船尾了。我们同行的人也不少,没办法腾出两间客舱来。”
“多谢,多谢!”洪熙喜出望外。
宋积云看着,总觉得他眼角亮晶晶的,像是有水光闪烁似的。
洪氏兄弟上了船,宋积云安排郑全接待他们,自己回了船舱。
不一会儿,郑全过来道:“那洪家二少爷还真没生病,要是我没有看错,应该是不吃不喝不想活了。”
这就更麻烦了。
要是他在船上自杀了,这船恐怕都要丢了。
宋积云觉得自己想得还是太简单了。只能拜托郑全:“要麻烦你让戴四时多看着点了。”
郑全应诺,转身吩咐下去。
中午,他们离开了南京。
洪熙求见。
宋积云在会客舱见了他。
“物是人非。”他感慨道,“我自从被洪家的认回来之后,就看了不少的眼色,却还是没能想到,洪家树倒猢狲散后还会遇到比从前更不堪的人和事。”
可见洪家倒台后,他吃了不少苦。
没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宋积云也只能泛泛而谈地安慰着他:“人生际遇总是这样的,谁也不知道明天是怎么样的。”
洪熙像是在回味着她的话般沉默了一会儿,自嘲地一笑,惬意了几分,道:“你放心,我会看好洪照的。”并道,“我这次去,是要投靠通政司的右通政使曹大人。他是我在杭州读书时恩师的同窗好友,我这次去京城,就是我恩师推荐的。”
他还告诉宋积云,他从狱中出来之后就直接去了杭州,原本想继续学业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能静下心来读书。他的恩师就建议他先游学几年,还建议他去京城看看。
“我觉得恩师说得有道理。”他苦笑道,“谁知在南京遇到洪照。他着热,病病怏怏的,神智都不清醒了,被客栈的老板丢在大街上。要不是我多看了一眼……”
他摇着头:“我原本以为我会恨他。我人都走出两条街了,还是没忍住,回去把他送去了医馆。”
洪家的事梁县几乎人尽皆知,他和洪照的恩怨大家也都知道了。
宋积云觉得他不是想让她安慰他,或者评论这些事,而是心里苦闷,需要找个人说说。
“我带他去京城,他还不愿意。一直和我较着劲。到处说他快死了。我这一路上不知道跟旁人解释了多少……可一想到父亲,我又有点不忍心。他老人家活着的时候,没想让我们兄弟相认,就是因为手心手背都是肉。”
他絮絮叨叨的,惹得王华频频来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