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和唐氏的事败露了,石宽沉思了一会,低声问道:“那你现在想怎么样?”“逃跑啊,难道在这里等死啊,你才领月钱不久,该不会用完了吧,拿点出来给我当盘缠。”一说到这事,文贤昌又急了,感觉多待一会,就有可能被抓走。“我……我……你这段时间不是老赢钱吗?怎么没有了啊?”石宽不是不想把钱给文贤昌,而是有些心疼。他的一百五十个月钱,都已经给了三十个牯牛强,余下的家里也要开支,再拿出来还真是不情愿啊。“我哪还有钱,你不会见死不救吧?”文贤昌急了,声音提高了几度。他是靠石宽磨的那两个铜钱赢了不少,只是他出手阔绰,又在四姨娘身上花了那么多,哪还有余钱啊。钱袋子不拿,他就是身无分文的主了。文贤昌的事多少和他有些关联,要是被发现的话,肯定也不会好过。石宽连忙捂住文贤昌的嘴,紧张兮兮的说:“我的二少爷呀,你这么大声干嘛,怕不被发现啊。你快到大宅的后门去,在那里等我,我马上回家,能找到多少钱就多少钱,好吧?”“你别私藏哦,我这是要救命,而你这个月还有得领。”即使是在求人的时候,文贤昌也还是没有什么好话,这也就难怪整个文家大宅的人,没有谁愿意待见他了。“我你还信不过吗?快走吧,一会贤安醒来就麻烦了。”“你快点哦,我在后门等你。”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了,不管信不信得过,文贤昌也只得一瘸一拐的溜出去。石宽走回灵堂,看到几人正睡得香,他取了三根香,点燃插在胡氏的棺材头,然后也偷偷溜回了家。他数了七十九个银元,还加了几个锑毫,做成有零有整的样子,拿了一个闲置的钱袋装好,直奔文家大宅后门去。这里平时只有粪车出入,基本不会有人到来。别看文贤昌一瘸一拐,但也已经到这里等候了一会了。石宽把钱袋子递过去,装作很义气的说:“我家里就这么多钱,就连昨天下地脚得的红包,也都一并给你了。二少爷,天下之大,这里没有你的容身之处,定会有一个地方是你施展伸手的,走吧。”抓着那一袋钱,虽然知道并不是很多,但文贤昌已经是很感动了,他抱了个拳,认真说道:“兄弟,这份情我记住了,日后我要是出人头地,有我吃香的,就有你喝辣的。”“别说了,此地不宜久留,就此别过吧。”石宽已经帮文贤昌打开了那后门,此地不但不宜久留,还不宜多说话。他恨不得文贤昌能走快一点,而且平安的逃出龙湾镇,永远不要回来,这样他也就太平了。文贤昌走出了门去,在石宽就要把门关上之时,还回过头来说了一句:“后会有期!”“有期有期!”石宽害怕文贤昌还要说什么,残忍的把门关上,长舒了一口气。借着月色,文贤昌这条丧家之犬,躲躲藏藏,鬼鬼祟祟,来到了龙湾码头。尽管是初二,但因为天气晴朗,夜空中还有几颗星星闪耀着。码头上停着的船只,也依稀可辨。文贤昌找到了廖老大的那艘船,也不管那么多,解开了纤绳直接跳上去。廖老大晚上才去黄大臀那光顾了一回,回来后心满意足的躺在船舱上睡着了。现在正做着美梦呢,突然脸上被人拍了一下,惊醒的过来。“谁?你是谁?”“我是你大爷,我你都不认识了。”到了廖老大的船上,文贤昌感觉已经脱离了危险,虚脱的躺下。廖老大听出了是文贤昌的声音,惊讶不已。这两天文家发生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龙湾镇,他当然也是知道的,坐了起来,惶恐的说:“文二少,你……你怎么到我这里来了?”“别废话,快点给我撑船,纤绳我已经解开了。”虽然说到了这里已经脱离危险,但还不是绝对安全,文贤昌敦促着廖老大快点离开。廖老大还是坐着不动,结结巴巴的问:“你……你……你要去……去哪?”“去县城,别废话了,钱少不了你的。”文贤昌抬起脚,无力的朝廖老大踹过去。廖老大把文贤昌的脚接住,又轻轻的放下,难为情的说:“二少爷,我这只是小船,拉点货运点物倒是可以,去县城这么远,怎么去呀?”文贤昌把一直攥在手里的钱袋抖了抖,里面的银元碰撞,发出好听的声音。“把我送到县城,我给你五个银元,还请你大吃一顿,你干不干?”“干!”五个银元当真不少,许多人干一个月还挣不了这么多,这只是去一趟县城,能不干吗?廖老大起身拿起竹竿,把船撑离开码头。夜色中,小船只是一副模糊的影子,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而整个龙湾镇,也只有廖老大一人知道文家二少去了县城。当然他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因为在睡了一觉醒之后,文贤昌先拿几个锑毫给了他,就是让他守口如瓶。五月初三,是胡氏出山的日子。一大早人们就议论纷纷,交头接耳。这一代还有个习俗,就是人死了后,出山了,得由大儿子帮捧棺材头。没人捧棺材头,那帮抬棺的大力士是不起棺的。如果是无儿无女的,又或者是没有儿子的,那没有人捧棺材头也可以,只是会被人看不起。胡氏是有儿子的,虽然现在找不到了,但是从道理上来讲,文贤安叫她大娘,那也是儿子。只是文贤安还有亲娘,会来帮捧这个棺材头吗?众人的议论,也传到了石宽的耳朵里,他到了文老爷面前,拨过衣摆,跪了下来,诚恳的说:“爹,我是你和娘的女婿,还是来上门的,顶上半个儿了,今天贤昌不在,这个棺材头就由我来捧。”文老爷听了,非常的惊讶,看向了旁边同样惊讶的老太太,等待老太太定夺。:()神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