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贤贵心里有点瞧不上文老爷,心说你睡人家就睡人家呗,居然还大张旗鼓地把人领家里来,安排住在西厢房,却不敢让人家叫姨娘,也太窝囊了吧!他忍不住调侃道:“以前我叫她小蝶,现在还叫她小蝶,那爹,您的脸往哪儿搁呀?”也不知道文贤贵说得太委婉还是怎么着,文老爷居然没听出来是在挖苦他。只是仔细琢磨了一下这个问题,要是真让这些人还像以前那样叫小蝶,确实有点怪怪的。既然不想收小蝶做偏房,那等孩子出生后,就在外面买套房子,让小蝶迁到文家大宅外面去住好了。他慢悠悠地把盖在子弹箱上的兽皮掀开,有点晕乎乎地说:“子弹在这儿呢,自己拿吧。”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啊,以前每次来领子弹,最多也就给二十颗。现在可以自己拿,文贤贵手一伸进去,就拼命地抓,也不知道抓了几把,反正衣兜都快被塞得往下坠了,这才停手。文老爷因为在想事情,也没怎么注意,文贤贵装满了衣兜,他还在那儿发呆呢。文贤贵生怕文老爷回过神来,让他把子弹放回去,连招呼都没打,急急忙忙点了个头就跑出去了。到了外面,连三平早就拿着红包在那儿等着了。文贤贵向他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句话也不说,快步离开了文老爷的院子。牯牛强那边,已经热火朝天地干起来了。为了能更专心地种地,他们在垌口良田旁边搭了一排棚子,准备和那些雇工一起都搬过去住。今天棚子都搭好,各种农具也都搬过去了,这才发现吃的东西居然还没准备,就跑到龙湾镇来买米,顺便也跟石宽汇报一下进度。石宽心里那叫一个美,就和牯牛强一块儿出来,寻思着买点肉让牯牛强带回去,给那些雇工们打打牙祭。俩人走到文家大宅门楼口,就瞅见方氏和赵丽美火急火燎地跑回来了,他心里犯嘀咕,赶紧迎上去问道:“三姨娘,这是怎么的啦,该不会又碰上土匪了吧?”这话一下子就让方氏想起自己被土匪掳走的事儿,脸“唰”的一下红了,忙回道:“哪能啊,小蝶见红啦,怕是要早产,老爷叫我们回去看看呢。”赵丽美手捂着肚子,大口喘着气,不乐意地嘟囔:“歇会儿,走那么快干啥,再快点,我都要小产了。”“呸呸呸!可别瞎说,大吉大利的,小产什么呀。”方氏伸手在赵丽美嘴前扇了几下,想把那不吉利的话扇跑。这婆媳俩的你一言我一语,让石宽明白了两件事,一是小蝶不知道怎么的,可能要提前生了;二是赵丽美那还没显怀的肚子,估计是怀上了文贤安的孩子。文贤安去年冬至才娶的小老婆,这就又怀上了。可自己连个正儿八经的婆娘都没有,石宽刚才还美滋滋的,这会心里就凉了半截。他在心里暗暗诅咒小蝶快点生,都说这没足月的孩子不好养活。他还咒赵丽美一会儿摔一跤,把肚子里的孩子也给摔没了。凭什么他连个婆娘都没有,文家父子却一个接一个地有喜啊。不过诅咒归诅咒,脸上可不敢表现出来,他也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说道:“这可是大事,你们女人家赶紧去瞅瞅。”方氏和赵丽美也没多耽搁,喘了几口大气后,就朝着门楼飞奔而去。牯牛强这嘴真是没个把门的,走远了几步就嚷嚷开了:“这文老爷可真行啊,都十几年了,那几位姨太太都没怀上,现在居然又要添丁啦。”“谁知道是不是他的种哟。”石宽没好气地回着,脸色阴沉,脚下的步子也停了下来。牯牛强这憨货,竟然没察觉到石宽的不高兴,还在那嚷嚷:“走啊,怎么不走了呢?”“我不去了,这点钱你拿着,买点肉回去给那些人加加菜。”石宽把钱掏出来,拍到牯牛强的手掌心里,转身就走。牯牛强还在那犯嘀咕呢,嘴里嘟囔着:“都走到这了,怎么又不去了呢,真是奇怪。”更奇怪的事还在后头呢,石宽才走了几步,马上一个闪身又折了回来,凑到还有些发懵的牯牛强耳边,压低声音问:“今年你有没有去偷看过二少奶奶?”对于这种事,牯牛强的反应倒是挺快的,他咧着嘴坏笑,没抓钱的那只手在空中抓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那二少奶奶可真是够白的,那里也够大,要是能看一眼,可比吃两碗肥肉还得劲呢。”石宽没跟着牯牛强笑,眼睛瞪得跟那庙里的泥像似的。牯牛强心里一咯噔,还以为石宽要骂他呢,赶忙收起笑容,一个劲地解释道:“没有,我可没去看过,我现在谁也不想看,就想着阿珠,真的,我发誓。”石宽才没心思听牯牛强发誓呢,他折回来问,就是想知道那个洞有没有堵上。听牯牛强这么一说,估计是真的也没再去偷看过,那就没必要问下去了。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又走了,只留下傻乎乎的牯牛强在那儿发呆。说起来,牯牛强还真没再去偷看过。自从和阿珠在一起,他的心就被阿珠填满了,哪还有心思看别人的美。刚才他那色眯眯的样子,可能是没吃饱,又空出一点点间隙来。石宽回到家,往床上一躺就想睡,可心里乱糟糟的,根本睡不着。天快黑的时候,他又出来到客厅喝茶。这时候,秀英撑着油纸伞,和慧姐一起从学校回来了。慧姐还没进客厅呢,就把油纸伞一扔,跑到石宽身边,贴着他的耳朵,神神秘秘地说:“宽姐,告诉你个天大的好消息。”石宽才不相信呢,把头一歪,问:“你能有什么好事,是不是在学校把那些调皮的男孩子都打哭啦?”“才不是呢,是我多了一个弟弟。”也不知道是哪阵风吹的,小蝶生产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到慧姐耳朵里了。这可是件大喜事,所以她一回来就急着要告诉石宽这个结拜的好兄弟。:()神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