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天气依旧冷飕飕的,可河堤边的柳树却迫不及待地冒出了新芽。文贤莺比那柳树芽还要急切,风风火火地朝着春香楼奔去。如今包圆圆不再去货币改革委员会了,大白天就坐在春香楼的前堂,说是帮忙招呼客人,其实什么也不用干,就坐在那儿嗑瓜子,看人们来来往往。来买春的男人大多还有点羞耻心,不需要推推搡搡,自己就进门上楼,根本不用招呼。可当她看到文贤莺走进来,却眼睛瞪得像铜铃,赶忙迎上去,结结巴巴地问:“文……文校长,你……你来这儿干嘛?”不光是包圆圆惊讶,春香楼外的人瞧见文贤莺走进去,也都好奇地停下脚步张望。毕竟这种地方只有男人会进来,女人都是躲得远远的。文贤莺晓得包圆圆的疑惑,她满不在乎,绷着脸问:“怎么啦,我就不能来吗?是不是进来就得先给钱?多少,你说!”“不……不是……我是……我是……”包圆圆不晓得文贤莺来这儿要干什么,瞧那架势又不像来闹事的,一时间都不晓得该说啥。牛公子白天睡觉,她都想去把牛公子叫醒,问问该怎么招待文贤莺这么个客人。文贤莺见不是要先交钱的,她一甩头,就噔噔噔地上楼去了。她又不是不晓得这是男人来的地方,可为了找到石宽,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上了楼,那些端茶倒水的伙计瞧见了她,同样惊得目瞪口呆,都不晓得该怎么打招呼,杵在那儿。她倒是干脆利落,张嘴就问:“石宽呢?石宽在哪儿?”那伙计瞅了瞅最边头的房间,又瞅回文贤莺。他什么也不敢说,不过那小动作就已经把事儿告诉了。文贤莺多机灵啊,那伙计刚才又是比划又是晃脑袋的,她一下就明白石宽在最边头的房间里了,噔噔噔地就跑过去,推了一下门,没推开,她就“啪啪啪”地拍起来。这间房间正是阿香的,这会儿石宽也在里面呢,听到那急急忙忙的拍门声,心里挺纳闷,就看向了阿香。在这只有四个姑娘的小j院里,阿香那可是头牌,客人老多了,经常有客人迷上她,一来这儿,也不管她有没有客人,反正就是要找她。她站起来,有点不高兴地走出去,嘴里还嘟囔着:“是哪个家伙啊,拍拍拍!拍什么啊拍。”打开门,看到是个长得非常清秀的妹子。她也不惊讶,她不认识文贤莺,心里却一下就明白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叹了口气说:“你是石队长的夫人吧,长得这么水灵,都没把男人看住,看来还真是个傻……”文贤莺也不答话,就狠狠瞪了阿香一眼,然后就挤进去了。阿香刚才话没说完就停住了,倒不是被文贤莺瞪怕了,而是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听说石宽的老婆是个傻子,还胖乎乎的,可眼前这位明显不是啊,所以才赶紧闭上嘴不敢说了。石宽做梦都没想到文贤莺会来这儿找他,虽然他来这儿就是想让文贤莺知道。现在人到面前了,他还是慌得不行,手足无措地站起来,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怎么来了?”“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文贤莺眼睛里冒着火,直勾勾地盯着石宽。似乎来者不善呢,阿香心里有点犯嘀咕,蹑手蹑脚地溜出房间,去找包圆圆和牛公子了。石宽感觉浑身不得劲,结结巴巴地说:“能,没人敢……敢拦你,你……你想干嘛?”“你是不是睡了甄莲?”文贤莺直截了当地问,虽然她已经信了母亲的话,但还是想听石宽亲口承认。石宽倒是挺爽快,喉咙动了动,说道:“是啊,我早就跟你说了,我要把你们文家的女人都睡个遍,下一个目标是……”“啪!”石宽话还没说完,文贤莺的手就已经呼了过去,那劲儿可真大,打得她自己的手掌都有点火辣辣的疼。她咬着牙,气呼呼地骂道:“不要脸,你真不要脸。”这一巴掌可真疼啊,石宽的脖子都被打歪了。不过他却觉得特别爽,比睡甄氏最后脑子发懵的时候还爽,他慢悠悠地把头转过来,嘻嘻哈哈地笑了。“我就是不要脸,我就是个不要脸的家伙,哈哈哈……我还要睡你呢,才这么几天没见,你这好像长大了不少,是不是过年吃太多好东西啦?”为了让自己更不要脸,石宽伸出手去,就要去捏一捏。文贤莺身子一晃,躲开了石宽的手,抬手又是一巴掌扇过去。不过这次没打到石宽的脸,被石宽紧紧地抓住了手腕。她也不挣扎,就这么冷冷地骂着:“放开我,别把我弄脏了。”“哎哟,你怕脏啊?你们文家那么脏你都不怕,还怕这个啊,来来来,我摸摸看你的脸脏不脏?”石宽嬉皮笑脸的,另一只手抬起来,就往文贤莺的脸上摸去。“呸!”文贤莺不躲闪,“噗”地吐了一口唾沫过去。石宽也不躲开,就那么直愣愣地让文贤莺的唾沫飞到脸上,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只见他伸出的手缓缓收了回去,手指在脸上刮了一下唾沫,然后放进嘴里舔了舔,还晃着脑袋得意地说:“吐得好,再吐点,我还想尝尝。”文贤莺这下可憋不住了,她委屈啊,眼泪不争气的就流了出来,她用力一甩手,挣脱开来,气鼓鼓地说:“我真是瞎了眼。”“瞎了?我看你这眼睛还挺亮堂的嘛。”石宽虽然不明白文贤莺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文贤莺现在很生气,这不就是他想要的效果嘛。怎么就跑这儿来了呢?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嘛!文贤莺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今天估计是她最难过的一天了,心里对石宽仅存的那点儿好感,也都荡然无存。石宽坐回小桌前,端起那壶里的残酒,“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个精光,然后仰头哈哈大笑。:()神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