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宽疑惑了,脚步反而放慢了下来。这文老爷最近是咋了,有什么事总找他商量,是器重他这个姑爷了?“大少爷呢,他去了没有?”木德看着石宽的脑袋,那不长的头发一根根竖起来,确实有些怪怪的。“大少爷一早就去县城了,你这脑袋好像大了不少,真的撞到了啊?”“哦!那走吧。”自己没看到,但能感觉是大了一点,石宽也懒得解释了。文贤安去了县城,文家也就没几个能商量事情的人了,怪不得老爷要找他。到了文老爷的院子里,看见小蝶单独在院子里晒着那稀薄的太阳,石宽问了一声:“田太……哦……小蝶,老爷呢,他在哪。”“他是你丈人,得叫爹,别和下人一样老爷老爷的。”小蝶嘴上不怎么高兴,心里却是美滋滋的。这个石宽潜意识的叫她田太太,那就说明心里把她当成太太了。“哦……”石宽有些尴尬,他也只是见了面要随口问一下而已。其实木德把他带来,自然知道老爷在哪里。两人一直往里走,到了老爷的书房前,木德并没停下脚步,也不喊叫文老爷,继续往后院而去。到了一间了小屋子前,木德掏出钥匙插入了门把上面宽厚的铜锁。石宽的脑子里又产生了疑问,这门子锁住,老爷不可能在里面,木德这是要干嘛?看出了石宽的疑惑,木德一边推开门一边小声说:“别大惊小怪的,老爷让我带你来这里,看一下要怎么处理。”“什么怎么处理?”石宽的疑惑并未减退,反而更加的重了。他踏进门去,立即闻到一股腐败的味道。房间里太昏暗,窗户也不打开,看得不太清楚,只能大概知道是一间堆放杂物的。应该是很久没有人进来,才会有这种味道。木德把门关上,还给拴住了,上前两步,踢着地下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小声的说:“这个家伙啊。”“什么家伙啊?”石宽还是不明白,蹲了下来,伸手去摸。刚一触碰到,立刻就知道是一具尸体,吓得连忙向后蹦去,脑袋撞到了一个杂物,痛得眼泪都渗出了眼角。“小心点,别害怕。”木德掏出洋火,点亮桌子上的一盏小油灯。房间里一下子亮堂了许多,那地上躺着的确实是一具尸体。石宽心狂跳不止,过来仔细辨认。“这不是跟陈管家干活的叶八吗?他怎么会死在这的?”木德找了块木头垫在屁股下,有些得意,说道:“我弄死的,出卖老爷,今天才弄死,已经便宜他了。”也不需要问为什么了,一定是文老爷让木德把叶八弄死的。石宽有些紧张,压低声音问:“现在怎么办?让我和你挖个坑把他埋了,还是半夜扔下玉龙河?”说到扔下玉龙河,木德就想起了当初的桂芳,也是躺在这里。如果桂芳不被捂死的话,那他可能还会得多睡几次。当时最恼火的是五根,一切准备就绪,才发现人已经死了。不过现在五根拐跑了四太太,那可就占了大便宜。木德抬脚踩到叶八脑袋上,左右晃了晃,狠毒的说:“不埋也不扔,老爷的意思是让牛镇长看看。”“那就扔到牛镇长家门口啊。”石宽想到了春生也是被扔到文家大宅门楼前,那是多么的挑衅。如果把叶八埋了,或者扔下玉龙河,确实不能够解气。木德从牙缝里往回吸了一口气,凝重的说:“前两天他家才出大事,这会招了许多人来,门前百步之内都是戒备森严,扔不去呀。”扔到别的地方,就不那么解气,也不对等了。石宽捏着下巴尖,认真思考了一阵,突然笑道:“有了,我有个办法不用扔到他家门口,却能让牛镇长气得头发都脱落的。”“什么办法?”木德伸长脖子,急于想知道是什么好办法。石宽却想卖关子,站了起来,坏笑着说:“你跟我来就知道了。”没办法啊,人家不愿意说,那木德也就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去。在石磨山下的学校操场上,高枫正张开手臂,挡住前面的一个孩子,而好几个小孩扯住她的衣服后摆,忽左忽右的躲藏,他们正在玩老鹰捉小鸡呢。罗竖坐在远处的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高枫给他的信。确切的说是游老师给高枫的信,他央求了好几回,高枫才给他看的。信是这样写道:高枫,你和罗竖去安平县执教已有数月,甚是想念,近况可好?我和你父见过几次面,他说你都不曾写信与他,甚为失望。还望有时间多和他交流。安平县龙湾镇偏居一方,民风彪悍,虫蛇出没,他担心你,不同意你去,那也是所有家长的担忧,你不必记恨。替我问候罗竖,去之安之,强身健体,防风御寒。师游云凤上。强身健体,防风御寒。罗竖是知道游老师对他说什么的。国民d某汉z府反g命,杀害了他们的许多同志。某京z府也蠢蠢欲动,所有的工作都转到了地下。老师是让他到这来发展力量,壮大g命队伍,等待有时之需,揭竿而起。他愧对老师的厚望,来这么久了,别说发展人员,就是任何工作都还没开展啊。这个地方,任何人都是只顾着自己的一日三餐,对外界的事不闻不问,就像是古得金和石柱子,他都不知道从哪里入手。“当,当当!当,当当!”下课的钟声响起,一大群孩子从各个教室奔跑出来。上体育课的那几个小孩,也都散开来了。罗竖的思绪被打断,抬头朝那悬挂铁块的地方看去,只见文贤莺正把敲击的铁条放下来,动作落落大方。文贤莺倒是他想发展的对象,有知识文化,又见过世面。可来时游老师就和他说过,文贤莺是地主的女儿,背景成分复杂,务必小心谨慎。他也知道游老师的担心,可除了文贤莺,还真不知道这里有谁可以发展了。他把信折了起来,塞进信封,站起身朝高枫走去……:()神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