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变得小小的:“你还要去哪里呢?留下来……至少……”
很短暂的,他眼中出现了水泽。
但他很快只是笑了:“怎么,为我安排好身后事了?以为我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只想在儿孙满堂中闭上眼么?真是孩子气。”
“我的嗅觉也早就没有了,眼睛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手指摸到什么都发木,软的硬的,于我而言,开始失去区别。”
他一如既往地倨傲,只看那神态,却没有人比他更风度翩翩,更意气风发了,他笑道:“但就算是这样,我也能做到你们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
正经人顾衍誉
戴珺冲进顾府的时候,看见顾衍誉跌坐在地上,入眼是她失去血色的脸,额前全是细汗。
戴珺吓了一跳。
去握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软软地垂下来。
折断了……
“追……”
他一把拢紧了她:“已经让高手跟出去,你放心。”
顾衍誉这才定了心,埋头在他胸口:“娘和爹,我终于……都没有了。”
然后她像个小孩儿一样哭了起来。
顾禹柏出现得突然,没给她提前布置的机会,情急之下顾衍誉自己出手阻拦他离开。
在两人缠斗中,她逐渐落在下风时,开口同他说:“爹,我刚死里逃生,这只手甚至不能再提剑,你真的要跟我打么?”
顾禹柏有一瞬间凝滞。
而后他便意识到了结束这场缠斗,脱身最快的方式——
他折断了她的手。
在剧痛中瘫坐的顾衍誉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没有回头,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戴珺抱她上了马车。
顾衍誉一脑袋扎进他怀里,什么话也没说。戴珺问她可还有哪里受伤,她闷闷地抵着他胸口,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戴珺看出她深受打击,也不多言,低头托住她垂软的手腕,忍不住想去确定顾衍誉面上的表情。
他想不到一个父亲该是以什么心情去做的这件事,更不敢想顾衍誉此刻有多伤心失望,只是握着这只手,他觉得自己的手腕也疼了起来,多想一点就快要窒息。
顾衍誉在他怀里装了一会儿死,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她感到安宁。像小动物找到了温暖的洞穴。她喜欢待在他身边,再准确一点说,她喜欢待在他怀里。
却猛然想到顾禹柏说她没长大,她一下子从戴珺怀里退出来,眨巴着眼睛,表情很空。
“怎么了?”
她端详他片刻,不知道是气笑了还是忽然想开了,脆脆地讲:“我不是他说的那样。”
戴珺重重“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