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并不是一场公平的竞争。
就像顾禹柏后来看到的很多竞争一样。
注定的胜利者和参与者,他们有不同的起跑线。
家世更好的人背后有自己的父辈,有叔伯支持,他的身后只有姓顾的泼皮,还随时可能暴露他的身份。
即便他优秀到让人侧目的程度,留给他最好的路,不过是成为顾家的家臣。
每一次考校,即便他做得再好,他也拿不到第一名。所有人都自动地明白了,当这个第一有实力以外的意义,应该拿到它的,就另有其人。
而在学堂的最后一次考校中,先生给了他所有科目的第一。
先生对他说:“我为此将被辞退离开这里了,但我看着你长大,能告诉你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这个。我以老师的名义向你保证,这个第一是你应得的。顾禹柏,你应该明白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了。往后我不能再教你什么,也许不会再见,但你要记得珍重自己。”
顾禹柏跪下对他行了一个大礼。
少年们结束在宗学的学习,有些回到自己家中,有些开始打理家族的生意。顾禹柏也开始从顾家领到一份月钱。
他们一天天长大,顾怀璧也在一天天长大。
她的选婿不能再拖下去。
顾崇山很有希望,他每次的考校成绩都优异。也算相貌堂堂,更有长辈作为后盾。
一家一姓之内,有如一国之内,也分贫富等级,有人资源在手,有人至死不明白游戏规则。
顾禹柏的痛苦在于他明白游戏规则是什么,但他手里什么也没有。
又觉得连痛苦都是一厢情愿,他这样的人,也能去肖想顾怀璧么?
顾怀璧与他出来赏月,两人的碰面从未减少,反而越来越多。她坐在树枝上晃悠她的小腿,看着很远的地方,轻轻哼着歌。
然后她低头看顾禹柏:“我觉得你很好,这里,只有你很好。”
有她这一句话,他想他从此无所不能了。
自他记事起,等待他的就是这样的命运,永远要拼了命才能得到跟旁人一样的机会。
若再想得到旁人口中自己不配得到的东西,就要行非常之事。
恰逢有个都尉奉命在乐临附近剿匪,许是看上乐临富庶丰饶,他选了乐临为驻地,在此间久久逗留。也顺道从富户手中盘剥不少好东西。
再强横的百姓在带刀的官兵面前也要低一头,乐临的族老们拿他没办法,要什么给什么,只是这种事到底窝囊,再有进贡银钱和牛羊的差事,就交给顾禹柏去办。
一来二去,他与都尉攀上了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