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手指去摩挲方才咬过的地方,认真道:“我没有那么无私。对我而言,或许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我必须自己去把刘理和他的大军带回来。”
良久,他终于说服自己将她从怀里放开:“我明白。”
夜行衣换好,他为顾衍誉又整理一遍衣装,检查了袖口和裤脚是否扎紧。
再没什么可收拾的,顾衍誉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事要做,却又不想在他面前,戴珺一时不知目光该往何处放,还有点困惑,方才甚至在他面前换了衣裳,比这更需要回避是什么?
只见顾衍誉走到床边,从她枕头下摸出一方手帕,宝贝似的贴身收进怀里。
戴珺一把攥住她手腕:“你……”
他认出了,新婚当夜,他曾用这方手帕为她擦眼泪。
顾衍誉这时才是真的害羞起来,强装出一个理直气壮:“怎么啦?给我了就是我的,没有它我睡不着嘛。”
他松开顾衍誉的手腕,深深看她:“我等你回来。”
“嗯。”
夜幕降临。
几辆马车无声从戴府、顾府分别出发,分赴不同的城门。
黑色的身影灵巧地从戴府的角门溜出去,悄然消失在夜色中。
娘亲,我的倒霉事到这里已经用完了吧
王孚行礼之后尊了一声“家主”,这才开始说事——
“天一黑就有好几辆马车分别从戴府和顾府出去,一辆往城西,说是顾家出去送东西的,拒不受检,与守卫纠缠许久才看到里面只有顾衍誉常带在身边的侍女。再一辆往东北方向的城门走,是戴家公子要出城,直到谢长忠亲自去了才摆平。顾衍誉在最后一辆马车里,伪装成要赶在关城门之前出去的商人,出手十分大方,若没有我们的人在,只怕原本的城守就被贿赂了。”
王孚说完,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此间幽幽散开,回响声让人如同置身幽谷。
作为一间屋子,这里太辽阔了些。
托着烛火的是散布在此处的九头烛台,这种制式的烛台原只有皇家能用,因其样式华丽,照明效果更好,富贵之家也会偷偷将其作为陈设,虽有僭越之嫌,皇帝对这样的小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屋里的烛台造型更特殊一些。同样分出九支,雕的却不是九头鸟,亦非长生树,是寻常人未必识得的一种水生植物——龙锦葵。
只要有水就能迅速生根繁衍,生命力极强,可将其他活物缠绕至死成为其养料,使整片水域最终就只剩下这一种植物。
所用材质也非黄铜,俱是不掺半点杂质的纯金。
烛火一映,满室生辉。
家主手执玉杯,若顾衍誉见了,应当能认出这玉料,她好不容易托人寻来给戴珺做笛子的便是这样的玉。
在此人手里却不过是寻常茶具,其上镂刻精巧的花纹,不必放在光源下也看得出通透生光,泛着极品玉料才有的点点幽蓝。到这样的程度,不能再说是用品,昂贵奢靡都不足以形容,是该称为宝物了。
“情况就是这样,顾衍誉多番伪装也没能出了城去,只好打道回了戴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