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玉的呼吸声重了起来。
“做什么用这种同情担忧的目光看着我?我出生就是顾家的女儿,过了这么多年衣食无忧的日子,多操这份心是我应得。你们谁都可以拿着我给你们准备的退路逃出去,但我不能躲,我也不服。”
令狐玉眼中写着焦急:“你何苦跟他卷进这计划里?这浑水是好淌的么?”
“不是现在才卷进去,从我爹的所做开始,顾家就逃不了了呀。聂泓景一旦真的得势,不会放过顾家,也不会放过我。”她轻轻哼笑,“还有乐临顾家这块肥肉……除非我什么也不要,才会没有敌人。噢~也不能这么说,我什么都不要的话,就会成为猎物。当你周围都是野兽的时候,意图靠不争不抢来避免斗争是徒劳的。”
令狐玉就站在那里,看着她,他想说什么,但连说出口的尝试也没有。
顾衍誉:“还有什么快问。你不愿走,是想留下跟我死在一起么?”
这戳中了某种隐秘不该宣之于口的东西,他挪开了眼。
令狐玉缓了缓神,他拿起那股阴阳怪气的劲儿,倒跟顾衍誉很像:“不怕我就这样跑了么?带着你的这笔丰厚财产。若太尉的余威不在,还有什么能留住我?”
顾衍誉静静望着他,表情毫无波动:“若你要走,我再给你加一些。”
令狐玉忽然间就失了声。
她神色正经:“姬雪照,承蒙照拂这么多年,给你这些我只怕不够。”
顾衍誉起了身,往他跟前再走一步,看着他的眼睛:“我爹当初把你带回来,是何发心我并不清楚。但无论他图什么,这么多年,你早不欠顾家任何恩义,也不必受困在顾家的别苑里了。如若你在外听说陵阳有任何变故,不必管我,按照我留给你的信把剩下的人安顿好。然后你就自由了。”
令狐玉喉结动了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良久,他缓慢地转身,没有再看顾衍誉,没有领命,也没有道别,径直从这里离开。
“公子留步!”
石管家追上来,令狐玉掩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温声问:“怎么了?”
“这个,老爷知道公子今天来,出门前嘱咐我转交。”
令狐玉狐疑地接过,布包打开,竟是姬如霜所有诗文。
没想到这样的反诗,戴府会有一份保存完好。令狐玉一本本拿起,看过。
他朝石管家郑重一拱手:“请代我转达一句,戴大学士的恩情,晚辈铭记在心。”
日头已经升起。
需要在尘世间奔波劳作的人,没有在家中耽留的道理。
戴家父子早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