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誉听了只是笑。她知道。
说到此处,顾衍铭从怀里掏出一方东西:“这是我的私印,这些年我在军中也结交了可靠的朋友。苏埠守军副将刘理与我交好,我救过他一家老小的命,若我不在时,你在陵阳有什么为难之处,只管去找他,他会帮你。”
顾衍铭一个手里有兵的将军,本就不能在都城久留。他的大军驻扎在漠北,只带回少数精锐暂驻城外。顾衍誉问他后续做何安排,顾衍铭说他想自请去云渡。
顾家密报比皇帝的军报更快,说的是原本的守军将领胡青病危,只怕不行了。他是为数不多没被聂弘盛摘去权柄的老将,一直以来,也是有他镇在西南才有云渡十三镇的稳定。
算时间,胡青如果病危去世,再到消息传回到陵阳给皇帝,皇帝做出决定……
顾衍誉心想,来得及。
她在此之前就能让宣王停止他的幻想。
顾衍誉握住那枚印章:“哥,你要珍重自己。”
“我明白,我是将军。”顾衍铭对她笑。
顾衍誉眼睛泛红,拼了命地摇头:“不,不止是将军,你是我哥哥。”
宣王这几日没少往顾衍誉的别苑里送东西。
前日是一把通体透亮的玉如意,水头足,几无杂质,一眼看过去像一块纯净至极的冰。
顾衍誉恨得咬牙,她喜欢玉没错,但可不会叫他如意。
嘉艾见她面色难看得紧,问她想怎么处理,顾衍誉冷笑:“当然收好,白给的值钱物件,没有不要的道理。”
聂泓景似胜券在握,无比享受这样的试探和趋近,在他看来这些大约都是前菜的一种。
隔日又送东西来,正赶上顾衍誉在跟令狐玉说话。
他每日能醒一个时辰,顾衍誉会去看看,把知道的事情与他分说。
沈迁匆匆进来报信,说是宣王府又送了礼物,这次是一只合璧玉连环,“合若天衣无缝,开仍蝉翼相联”引自乾隆的诗,玉连环,顶好的定情信物。
顾衍誉瞥了一眼令狐玉,面上不显情绪,柔柔嘱咐沈迁:“去回话。说誉儿谢过义父,如此价值连城的宝贝,我欢喜得很。”
她的笑容里有种使人毛骨悚然的和善。
令狐玉这就要起身,牵动了伤口,硬忍下不适:“宣王为何送来那样的东西?”
顾衍誉笑道:“自然是讨好我咯。他不是一直如此么?”
令狐玉蹙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跟我说?”
顾衍誉眉眼微抬,表情毫无波动,伸手牵了两下他的衣襟,但不大擅长这种照顾人的事,没能捋明白,最终轻轻弹指放弃,含笑拿起了腔调:“问太多了,玉郎。恃宠而骄都学会了?你是病了,不是被我扶正了。”
令狐玉一时语塞,被逼出一连串咳嗽来,那双桃花眼泛着红。
顾衍誉起身:“要与你说的都说完了,走了,你好生养着。”
出去见到杜衡,顾衍誉面色却生变:“这几日令狐为何看上去并无起色?”
“劳心劳力。”这药会使他每日昏睡许久,但令狐玉只要醒了便会叫手下过来,一件不落地听他们汇报,要把事情桩桩件件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