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誉找到那老板,把两个选择摆在他面前,一个是官府给的公义,顾哲源会被判有罪,但按照大庆刑律,他所得报应实在很轻;另一个是顾哲源死,但他会得不到官府的审判。
酒庐老板选了要顾哲源死,说来日到阴曹地府,顾哲源也还是会受阎王一审。
顾衍誉许诺定会办到,并赠他白银三百两,要他远走他乡。他若继续留在乐临将来保不准会被顾哲源的父母报复。
酒庐老板对她连连磕头,说会改名换姓好好生活。
她年少时也只能周全到这个地步。
顾哲源事件过后不久,顾衍誉被接回。马车往陵阳的路上去,她与顾禹柏同坐马车中。
车经过乐临郊外一段曲折小路时停下休整,顾禹柏掀开车帘透风:“誉儿,你看那里。”
顾衍誉眼睛霎时睁大,她认出此地,受害的酒家女就埋在这里,她来过。
可如今那小姑娘的坟边,又多一座新坟,刻着的……正是那酒庐老板的名字。
她瞬间浑身冰凉,难以置信地看向父亲。
顾禹柏:“誉儿有什么要问爹么?”
顾衍誉的眼中惊疑不定:“我,我不明白。”
顾禹柏淡漠地拉上车帘,神色平静:“此事多一个知情人都算没有斩草除根,由谁说出去对顾家都不好。他愿为女儿讨公道拼上性命,你表兄的父母也会千里追仇人,不死不休。他本就活不了。”
小小的顾衍誉惊恐地看着他:“可是……”
顾禹柏没有理会小女儿此刻崩溃的心情,他的嘴角压得低低的,神色淡淡,看起来甚至有点不耐烦:“我现在说的,你明白了么?”
顾衍誉艰难把眼泪憋回去,她无师自通地迅速辨别出了该在顾禹柏面前说的和不该说的,回话时轻悄又乖巧:“誉儿明白。”
诸如这样的事发生不止一次,顾禹柏很懂得如何用一点轻描淡写的告诫来为女儿设置禁区。
顾衍誉孤身在乐临时是个混世魔王,随年岁日长渐渐谁也惹不得,到了陵阳在顾禹柏面前却陡然变成家猫一只。
她只觉得同样是人,顾禹柏似乎有无处不在的眼睛和耳朵,他还是世界上最会织网的捕手,所有人都在他的圈套里。
眼下这种恐惧反而因为到了顶峰而生出逆反心。
父亲真是不可撼动的么?
她刚得出这个结论的那一年十三岁。
可如今,她不是十三岁了。
他们商量好,若明君不出,这里的秘密便一个字也不会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