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那之后地方官员就有了回避制度,且五到十年一调动,以避免官员跟当地势力勾结。
好比说在乐临那个地方,断不会有姓顾的能当长官。如果顾家真出了能当父母官的可用之才,也得被调到离乐临远远儿的地方去。
但,制度和律令总是后置的,想要好处的人想对策总是来得更快。
就有了“易地而辖”的说法,说白了是利益交换。
小一点的交换是你在你的衙门提拔我儿子,我在我的衙门提拔你侄子,表面看来没有任何不妥,也回避了提拔亲属,实际该给家族的好处一个没耽误。
涉及到地方也同样,真出生草野的官员在少数,大多还是来自世家大族,于是就变成你保护我的宗族,我保护你的宗族。
勾结的本质不变,做得反而更隐蔽。
这种交易下,一个地方若出了事,往往有两家联手按住,除非事情真的大到戳破天,才有可能被上面听到。
“哪一家?”
“尚未有定论。可能是王家的其中一支。”
普天之下只有一个王家。
顾衍誉微微张口:“再查下去,只怕你也会很危险了。”
他眉眼微弯:“这只是我的猜测,剩下的想要再了解清楚,就不得不去当地细查。所以我要离开陵阳一段时间。”
听到他说离开,顾衍誉心头忽然涌起一阵陌生情绪:“万事小心。”
戴珺定定看了她一瞬,神情舒展,露出一个少年意气的笑容来:“放心。”
他要离开,反而帮顾衍誉在内心做了决断。
她手中的秘密牵连甚广,尽数摊开在戴珺面前也未必有结果。这个人自己如今做的事也是千难万险。既然她所知之事由顾家而起,那她就自己先去找出答案吧。
如今情况越来越复杂,她需要可以相信的人和盟友。
好在,她也知道谁可以争取。
回去看到令狐玉,顾衍誉说的第一句话是:“我知道韩博为何而死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世来历?”
令狐玉倒茶的动作顿住,片刻后他把茶水斟好,放在顾衍誉手边,后退一步,跪在顾衍誉面前。
“起来。”她说。
令狐玉没动,她差点气笑。令狐玉的很多小招数与她如出一辙,他想装的时候,顾衍誉就不得不更坦诚一点,扮演成熟稳重的那个:“你以为我要如何?揣着明白装糊涂,来质问你为何不肯与我交心么?”
令狐玉柔柔抬眼来看她,她说:“你我对如今情势都心知肚明,看起来顾家人人听我调遣,实际顾家的主人只有一位。我若一味要求你违背他的意思对我和盘托出,又没有能力保你周全,那还是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