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半倚半靠地挨在楚承南身边,小脸绯红一片,娇滴滴地同男人打着趣儿。她那位金主自顾自地斟酒独饮,看到她回来,一把就将她拽过去连着灌了她三杯。四人兴致甚高。酒过三巡后,冷言不胜酒力,倒在了桌子上。楚承南踹了他一脚:“喂,喂,起来喝啊你,装什么孙子!”只是冷言醉得厉害,怎么踹都踹不醒。“罢了罢了,今儿个就玩到这儿吧,小爷要回去了!”说完他便拽着冷言要走。彩落儿可不想这么轻易就放人走,挡着俩人撒娇。楚承南红着脸冲她笑了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大银锭子给她:“爷赏你的……”银子到手,彩落儿便也不再纠缠,随着半夏一起把人往外扶。苏禾越想越觉得那人像极了冷言,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地人呢?可是冷言又怎么会一个人去那里呢?她刚打听了,那个地方是一家叫做“雅苑”的妓馆,是这皇城中最热闹的妓馆。明明觉得不可能,但苏禾还是控制不住往那里去。“穗儿,刚才我看到那里有卖炒栗子的,我们顺道去买一点好不好?”苏禾对穗儿说。栗子铺就在雅苑的对面,并不顺路。穗儿刚才并没瞧见那个像极了冷言的人,夫人只想去买个炒栗子而已……可是好巧不巧,她们刚走到栗子摊前,便看到冷言和楚承南搂着两个姑娘从妓馆里出来。楚承南喝得踉踉跄跄,旁边的白衣姑娘脸蛋绯红,一口一个公子小心,奴家倾慕公子之类的云云。冷言更是夸张地将半边身子挂在人姑娘身上,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色鬼模样。直到旁边传来重物砸碎的声音,馆里出来地四人才循声回望。对上苏禾的眸,楚承南也是一愣……穗儿也是一惊,这回她看清楚了,确实是冷言,不只有冷言,还有王爷,这栗子实在是不该买的。苏禾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消失十几天,原来是有温柔乡了啊。那白衣女子生得好生漂亮,明眸皓齿,红扑扑的脸蛋儿我见犹怜的。楚承南的拳头紧了紧,没想到竟然会撞上苏禾!只是眼下不是说话的地方……男人很快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又和半夏亲昵了几句,赏了一沓子银票,才拽着冷言踉踉跄跄地朝着反方向离开。苏禾呆愣在原地半天才回过神:“回家……”刚转过巷子,楚承南立马就收起了那副混不吝的样子,露出一脸寒芒……冷言机警地察觉到周围气场的变化,也跟着恢复了一贯的冷硬:“爷,看来这雅苑里确实是有文章的。”“夫人那里只怕是误会了……”只要和夫人沾边,冷言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哪里不慎触怒了王爷。男人没说话,径便施展轻功,朝着营地而去。苏禾一回到院子便把自己关进了屋,连晚膳都没用。她把脑袋埋在被子里,直到把自己憋得满脸通红快要昏厥才将将探出被子呼吸。她大口大口喘气,倔强地用袖子抹掉眼泪。亏她还为上次地事情有一些自责……那么久不见人,也只当他是军务繁忙,原来是去找乐子了!真是好极了!罢了,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别过吧。另一头,楚承南的脸也阴沉得可怕。冷言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字条,上面写着:顺儿可疑。这是半夏趁着彩落儿上台表演的档口塞给他的。半夏是楚承南一个月前安插进雅苑的人。所以楚承南一出现在妓馆门口,她便主动现身截了彩蝶的胡,她把人带到视野最开阔的二楼雅间,也是想让他们能看清整个雅苑的情况。老鸨子徐妈妈作为主事人,自然是最有可疑的;籽舞裙下臣众多,甚至包括宫里人,也不容小觑;至于这个顺儿……冷言在见到顺儿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婢子不简单:“这个顺儿手掌粗糙,掌心有厚茧,骨节比寻常女子粗壮了许多,就连身板都很是硬朗,看着像是个常年习武的……”不仅如此,这个顺儿的身手、反应都不错。半夏离着这么远的距离摔倒,她竟也能将人扶住。寻常女子是做不到这么干净利索、反应敏捷的。一个习武的女子怎么会甘心在风月场所里打杂?街头卖艺都比在妓馆里头强。“半夏初来乍到,能打探到的有限,估计还得再等等……”楚承南点了点头:“让人盯住那个顺儿,我们今天明目张胆地进了雅苑,如果她真的是情报网的联络人,那她一定会想办法报信。另外差人多去给籽舞姑娘捧捧场。本王觉得她应该也是个角色。”冷言疑惑不解:“爷觉得籽舞姑娘哪里不对?”“宫里皇子看上的姑娘,为什么不直接将人带走?留着和其他男人一同寻乐子吗?”确实,皇子看上的姑娘,怎么会由着她在这风月楼里半点朱唇万人尝呢?确实有问题……苏禾在院子里浑浑噩噩地待了好几天,她不停地找事情做,让自己很忙很忙,但不管怎么忙,她都提不起精神。“苏禾,我真是看不起你!不过是个喝花酒的男人而已,值得你这么伤心难过吗?”她冲着水缸里自己的倒影发脾气,“他不仁你便不义罢好了!看看你这样子,哪里还有天机谷弟子的气度!简直是给师门丢脸!”她用手胡乱地拍打着水面撒气,溅得水花乱飞。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着脚步的还有一道熟悉的声音:“禾姐姐禾姐姐!小川来啦小川来啦!”只见小川穿着墨色束腰长衫,衣襟前是金线绣着精细的福寿图纹样。那是苏母给他新制的衫子。他从老远的地方便向苏禾飞奔而来,像个孩子见到亲人般一把将苏禾抱住:“禾姐姐,小川好想好想你哟!”只是小川毕竟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子,身形比苏禾高了一大截,他抱住苏禾的模样实在有些不合时宜。:()云起凤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