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郡王妃出殡的这一天,天空中一片阴云密布,如浓墨般层层叠叠,不知何时会降下狂风暴雨……恭郡王妃暴毙的事就像是春风拂过湖面般泛起了些许涟漪,然而,转瞬就平息了,从表面看来,这件事并没有带起什么风浪,但是王都各府邸私下里皆是议论纷纷,谁都不是蠢人,都明白陈氏在这个时候忽然“暴毙”究竟是为的什么。
无毒不丈夫,恭郡王的心还真是够狠的!
一番唏嘘后,那些恭郡王党都是暗自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如今恭郡王妃虚位以待,恭郡王党总算有了一争之力。
各府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注到皇宫,暗暗揣测着也不知道那一位的圣心到底会如何抉择。
“阿嚏——”
御书房中的皇帝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打了个喷嚏。
刘公公见状赶忙给皇帝奉上了热茶,恭声劝皇帝注意龙体。
皇帝喝了口茶,润了润嗓。他如何不想保重身体,可如今大裕危机四伏,他又怎么能安心休养。
“哎——”
皇帝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关于程东阳的提议,皇帝已经犹豫了好几日,小五是嫡子,尚未娶妻,按理说,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是小三近日的行事颇为大气,有储君之风,不似小五太过妇人之仁,相比下,他更属意小三为储君……
可是那镇南王府的嫡长女方才及笄之年,对于她而言,小三的年纪确实是大了些。
也不知道镇南王府会不会同意萧大姑娘为继室……
而且……
皇帝心神恍惚地以茶盖轻轻拂去漂在茶汤表面的茶叶。
他实在不想向镇南王府示弱。
他堂堂大裕皇帝若是向区区藩王折腰屈膝,那么天下人会如何看待他这个皇帝?!
皇帝捧起茶盅,又放下,然后又捧了起来……
迟疑之间,就有小內侍急匆匆地来禀,西疆又有军报传来了!
不一会儿,一个风尘仆仆的将士就把一封三千里加急的军报呈送到了御案上。
军报上的军情令得皇帝再次色变——
南疆军大败西夜大军,占据了飞霞山以西!
对皇帝而言,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令他脑海中一片混沌,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皇帝面色灰败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他还清晰地记得,先帝临终前,曾紧紧地握着他的右手,虚弱地叮嘱他道:
“太子,朕就这大裕江山交给你了!”
先帝那双殷切信任的眼眸一直刻在皇帝的心中,这么多年来,都恍如昨日。
江山为重,来日方长。
皇帝在心中对自己说,表情变得凝重而坚决。
只要能守住这片大裕江山,自己忍一时之辱又如何!
“笔墨伺候!”
皇帝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御书房中。
刘公公急忙在一旁侍候起来,磨墨铺纸……不一会儿,皇帝就振笔直书,御书房中静悄悄地。
一个时辰后,一道还热乎乎的圣旨就随着使臣离开了王都,快马加鞭地前往南疆。
这是皇帝有生以来所写过的最屈辱的一道圣旨,与其说是圣旨,更像是一封写给镇南王乞怜并求娶萧霏的书信。
在信中,皇帝委婉地表示他膝下有两个成年皇子恭郡王与敬郡王中馈犹虚,听闻镇南王府嫡长女待字闺中,想为两个皇子求娶贤妻。紧接着,皇帝就洋洋洒洒地夸奖了萧霏知书达理,贤良淑德云云,赞她堪为贵女表率,乃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