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惊讶地挑眉,“世子妃?世子妃出了什么事?”
卫氏就把昨天傍晚南宫玥去明清寺接了萧霏回来,马车在距离王府不远的地方被惊马撞上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其中也包括萧霏以身护住南宫玥,脸颊不小心被木刺划伤……其中种种惊险听得镇南王亦是心中一沉:世子妃的肚子里现在还怀着自己的嫡长孙呢!
“世子妃现在如何?”镇南王担忧地急忙问道,“如此大事怎么没人来禀告本王?”
卫氏急忙又道:“世子妃受了些许惊讶,动了胎气,不过幸好世子妃的外祖父林老神医正巧在碧霄堂,给世子妃开了安胎药,也给大姑娘治疗了脸伤,世子妃和大姑娘暂时都没事了,只是还需小心休养。”
镇南王这才安心下心来,世子妃和他的孙儿没事就好。
见镇南王的火气缓和了不少,卫氏继续道:“妾身瞧世子爷行事像王爷,一向是有章法的,世子爷既然斩杀了孟老将军,想必是有凭有据,才会如此行事。”而且,昨天世子妃刚出事,今儿这孟庭坚就跑来王府门口闹事,这委实也太巧了……
卫氏虽然心中有所怀疑,却不会轻易把这些没有凭证的猜测说来与镇南王听。
镇南王还有些余怒未消,嘀咕道:“这逆子,什么事都瞒着本王!难道本王还会害他不成?”
这话却是有些诛心了。卫氏垂眸,当做没听到。
她定了定神,含笑又劝道:“王爷,其实这样也好,孟老将军的事就先由世子爷出面。若是世子爷真的弄错了,那王爷还能出面周旋一二,也不至于寒了那些老将们的心。可若是世子爷没有查错,那就更不应该为此事伤了父子之情……”
卫氏所言句句在理,让镇南王觉得十分熨帖,面色稍缓,嘴上却还是叹道:“这逆子做事就是莽撞,总要本王来替他收拾烂摊子。哎,这年轻人,还是年轻气盛,也不知道三思而后行!”
卫氏掩嘴一笑,得体地接口道:“王爷,世子爷未及弱冠,自然有很多事想不周全,全靠王爷您兜着……等将来世孙出生了,世子爷自然就会知道为人父母的不易了。”
想到来年就要出生的长孙,镇南王捋了捋胡须,总算是展颜了。
镇南王在卫氏这儿抱怨的同时,常怀熙和阎习峻已经率三百精兵到了孟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孟府围了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
在一片哭天喊地的喧嚣声中,常怀熙和阎习峻带着一半人手进入孟府,拿人,查抄……凌厉之中透出训练有素,一下子就控制了局面……
一个时辰后,阎习峻率先离开孟府,匆匆地赶回碧霄堂找萧奕复命。
“世子爷,孟府满门男女老少共七十八人,已全部拿下,无一逃脱。”阎习峻站在书案前方抱拳禀道,掷地有声,“常百将正带人在孟府查抄……”
他正禀告着,竹子挑帘进来了,道:“世子爷,田老将军来了。”
萧奕使了个手势,示意竹子让田禾进来了,而阎习峻立刻识趣地告退了。
一身盔甲的田禾很快就健步如飞地进了书房,眉宇紧锁,形容中看来忧心忡忡。
田禾给萧奕行礼后,萧奕就让他坐下了,又吩咐竹子奉茶。
田禾拿起茶盅又放下,实在是没心情喝茶。
孟仪良被斩杀,孟庭坚饮剑自刎,孟家又被抄家,孟家这一连串的事现在在南疆军中和骆越城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田禾越想越是觉得不妥,所以特意过来想劝劝萧奕。
萧奕一向不喜欢兜圈子,直接点出田禾的来意:“你想为孟家‘求情’?”
“世子爷,”田禾抱拳正色道,“孟仪良已经伏法,孟庭坚也是咎由自取……末将以为对于孟府其他人的处置,还需仔细斟酌为好。”
当田禾得知孟庭坚竟敢对世子妃出手时,也是怒不可遏,可是孟庭坚已经自刎,而萧奕身为一军主帅,应当顾全大局。
见萧奕垂眸不语,田禾仔细地分析道:“世子爷,孟仪良在军中几十年,也颇有威信。世子爷当日以通敌之名斩杀了他,又夺了孟家所有人的军职,军中虽然无人敢当面质疑世子爷您的决定,可是私下议论者不在少数。再者,这几年间,世子爷又提拔了不少年轻将领,那些老将难免就会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危机感……孟仪良之事已经让他们人心惶惶了,甚至有人怀疑世子爷您是要杀一儆百。如此下去,末将怕会军心不稳……”
萧奕抬了抬手,示意田禾不必说下去。
他随性地靠在椅背上,闲适中带着些许慵懒,道:“此事,我自有分寸。”
田禾却知道萧奕心中不快,沉吟一下后,又道:“世子爷,不如您等些时日,等到风声过了,再寻个由头落孟家,不要在现在这样的关头……”
孟仪良尸骨未寒,其子又喊冤自尽,在这个时候抄了孟家,难免会让外人揣测世子爷是不是在伺机清算。田禾就怕会坏了萧奕的名声。
迎上田禾忧虑的眼眸,萧奕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他的父王不知道来龙去脉,就口口声声地骂什么逆子,反而比不过外人是真的为自己感到忧心……
想着,萧奕又多了一分耐心,打断了田禾道:“田老将军,你可知孟庭坚为何要安排惊马撞世子妃的马车?”
田禾怔了怔,忽然想到世子爷和世子妃一向鹣鲽情深,且现在世子妃又怀着未来的小世孙,也难怪世子爷对于孟家所为无法释怀。
田禾略一思量,答道:“也许是孟庭坚因为其父之死愤愤不平,想泄愤,所以才起了歹念对世子妃下手,所幸世子妃吉人有天相……”说来,田禾也有几分后怕,世子爷和世子妃大婚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好消息,世子爷的怒火,他能理解,只是现在时机不对啊!
田禾叹了一口气,还想再劝,却被萧奕抢在了前面,只见他嗤笑了一声,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泄愤不成,他就跑来王府门前找父王喊冤,还饮剑自刎?!真是好魄力!”他慢悠悠地鼓了两下掌。
萧奕言语中的讽刺溢于言表,田禾如何听不出,却不懂萧奕是为何意。
萧奕自顾自地又道:“我记得这孟庭坚之前是个营千总吧?”
田禾更为疑惑,但还是颔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