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拉特里克斯烦躁地点着脚尖。
“当然,抽取记忆需要对自己念咒语。”伊薇特仍旧用魔杖尖抵着自己的太阳穴,仿佛陷入了沉思,出神地说,“除此之外,我还对自己用过改造视神经的咒语——不妨告诉你们,我的眼睛就是在那时被烧坏的……也许人们很少对自己念咒语,是因为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不是吗?”
“很有趣的见解。”伏地魔漠然道,“希望你接下来给我们分享的信息要更有意义。”
“——我还听说,”伊薇特没有理会他,不紧不慢地、径自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下去,“如果对自己施索命咒的话,几乎所有巫师都会在咒语出口的最后一刻犹豫或害怕。这种潜意识的不坚定会导致施咒的不完全,换句话说,会让自己变痴傻或者半死不活——我想这大概取决于人动摇的程度。”
伏地魔和贝拉特里克斯早就不耐烦了。
因为她一直用魔杖对着她自己,神情也格外温驯顺从,所以两个人都渐渐放下警惕。伊薇特却在这时像是从梦中惊醒般,倏然抬起低垂的眼睛,眸光如电一般,锐利而通透地刺向那双细长的、蛇一般的血色瞳孔。
然后毫无缘由地,她畅然一笑。
“无论我死没死成,死到什么程度……”她含着这缕近乎残忍的快意笑容,笃定地轻声说,“都足够让你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了。”
她的魔杖仍然稳稳地指向自己,连一直盯着她动作的贝拉特里克斯甚至都一时没想明白她要做什么。下一刻女巫的双唇微动,无声而决然地念出致死的咒语。
伏地魔至此才明白了她的企图,愤怒地尖声叫道:“——别让她死了!”
与此同时,贝拉特里克斯惊慌地朝伊薇特挥动魔杖:“除你武器!”
缴械咒的红光和索命咒的绿光交替闪过,地牢里重新恢复了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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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狼星从瞌睡中猛地惊醒。
心脏狂跳着,呼吸也不稳。他仿佛刚结束一场漫长的逃亡,挣扎着从某个无止境的噩梦中醒来,却怎么也不记得梦到了些什么。
小天狼星下意识去触摸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素银戒指。
金属独有的那种冰凉坚硬的触感使他稍稍清醒过来,而血肉中安静流转着的牢不可破誓言则使他略微安心。连接着他和伊芙的这个灵魂之结并无异样,也就是说,他妻子此刻的状况也平稳如常。
他眨眨眼,又晃了晃头,坐直身体,抬起头,茫然地环顾自周,似乎一时想不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随即他意识到自己坐在猪头酒吧角落的一张小圆桌旁。
莱姆斯坐在他斜对面,默默地对着一支瓶装的黄油啤酒出神。蒙顿格斯伏在吧台上打鼾,脊背起伏时像是一团会呼吸的破烂抹布。从爱丁堡赶回来的唐克斯则倚在窗边,透过肮脏蒙昧的玻璃,注视着霍格莫德的街道。
也许还有人正在赶来,也许这些就是邓布利多匆忙间能召集到的全部人手。
凤凰社还不清楚乌姆里奇乍然来访的真正用意,因此也不宜有太过显眼的举措,否则反而也许会将自身的行动、人手和计划暴露在敌人密切的注意中。
小天狼星握住了自己面前的那个玻璃杯。
杯里装着的火焰威士忌懒懒地冒着泡泡,酒渍在杯壁上残留着令人不适的黏腻触感,似乎有意为此刻的焦灼等待再添烦恼。
他将剩下的火焰威士忌一饮而尽。
玻璃杯搁回木桌上发出清脆的“叮”的声音,小天狼星抬起头,耳朵微微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昏暗的猪头酒吧里银光一闪。
无论是出神的、打鼾的、还是沉思着的男女巫师,立刻变得警觉,同时转头,望向缓缓从半空落向蒙顿格斯面前吧台的银色守护神。
来的是一只虎斑猫。
“警报解除。”米勒娃·麦格的声音从猫口中流出,语气疲惫,却仍旧简洁而干脆,“乌姆里奇和埃弗里刚刚离开了霍格沃茨。才出校门就幻影移形,一个人都没留下。”
靠在窗边的唐克斯轻快地吹了声口哨,站直身体活动四肢。莱姆斯也露出放松的表情,向后靠在椅背上,按了按眉心。
小天狼星长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还没等他悬着的心落回胸腔里,灵猫身周的银亮光芒忽然产生剧烈的波动。唐克斯脸上的轻快神情逐渐凝固,莱姆斯也慢慢挺直了脊背。
第二只散发着银色光芒的虎斑猫落在尚未消散的同伴身边,宛如要打哈欠般大大地张开嘴。
麦格的声音再次在房间中响起来。这次她的声音更急迫、更紧绷,话语中所传达的信息,也更令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