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收拾一下,就准备回去了,她出差很久,排班轮到她可以正常下值的。
她要下班了,赵青突然喊了她一声。
沈星回头:“赵监察使?”
赵青却说:“你回永城侯府?”
“是啊。”
沈星老老实实说:“义父还没回来,我暂时住裴督主那边。”
她现在也有自己的宅子了,她的班底就是安置在里面的,当然,有一半心腹些的也跟着她到裴玄素这边居住,譬如徐芳他们、云吕儒的侄子云谨斌这些人。
那边宅子还在收拾,不过等收拾好之后,她大概会两边住。距离裴玄素这边也不远,挺方便的。
不过她答应了裴明恭,会在侯府住着陪他的,至少得一段时间吧。
不过这些内里的因由,就不和赵青详说了。
赵青喷了一口气,看沈星坦然清澈的神色,她最后没说什么,挥手,“去去去,赶紧走吧。”
沈星皱了下鼻子,好了不管了,她下值了,她和裴玄素那边的关系也不可能和赵青细说了。
……
沈星其实大概知道有这么一遭的。
上辈子裴玄素就很少喝酒,尤其是烈酒,仅有那几次,都是情绪大爆发大起伏之后的。
她也喝过一碗,那种火辣辣穿肠的剧烈痛感,确实非常能让人借此宣泄情感。
鞭尸剥皮明太子之后,裴玄素就酩酊大醉过一次,狂灌潮红,凤目赤红滴血般,把半坛子掷在地上粉碎,把酒坛子全都摔在那具七零八落的尸身和棺椁之上,亲自泼上火油,把那些东西都烧成一把灰。
疯狂一般,在熊熊烈焰之侧。
他满面潮红,满身烈酒的气息,野兽喘息一样的呼吸,冷冰又失控。
那个样子真的骇人,沈星如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不过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沈星知道裴玄素缓下来后肯定会难过,谁能不难过呢?她也不知道,这些艰苦又辉煌的前事之中,竟还藏着这样让人痛悲的真相。
路上一起下值的同僚约她吃面,这是第一次她也不好拒绝,于是几个女孩子就一起在街口面摊子吃了一碗面。
她不饿,回到侯府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这个院子原来就是做祠堂的,两排合抱的大青松,柏树针在夜色中轻轻舒展。
她跑过来,轻轻推来祠堂的门。
裴玄素静静抱膝坐在蒲团上,对着供桌和两个簇新的牌位,他闻声回头,两眼通红,白皙的两颊也是潮红,他怔怔半晌,哑声:“回来了?”
“嗯。”
沈星轻声应,也拉着蒲团坐在他侧边,两人脚边中间是那个大酒坛子。
裴玄素轻声说:“不要劝我,我们一起喝酒好不好?”
人生如戏,几经颠覆,他神色之中,有些惨然,也有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