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澜喉头动了动,只听梅砚解释了这么一番,他便也明白了。
段惊觉费尽心思要回南诏,为得绝不单单是为了稳住自己南诏世子的位子,他想要先回南诏再蓄势反扑回来,他,又或者说南诏王……想要的是大盛的江山。
宋澜小心翼翼地将梅砚的手捧在手心里,此时却觉得有些发颤,他被逼到悬崖峭壁,一面是大盛国土百年恩泽,一面是他心尖上梅景怀的性命,他几近绝望地问:“少傅,朕还有的选吗?”
作者有话说:妍珊亭
“世间安得双全法”引用仓央嘉措诗句,特此标明。
信我
“有的选。”
在这被仇怨与倾覆充斥的情绪中,梅砚笃定一般开口,清然的嗓音让人没来由地炸开一片灵台,又似干透清白的一股涓涓细流,东流去,万古长空。
宋澜心头一动,然后再度迎上他少傅的目光。
那是一双温和的杏眸,纤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眸中一半的情绪,只露出一股子清然,像是在这座泥泞的朝臣殿上摸爬滚打了数载,最后却仍只他落了一身清白。
梅砚将手从宋澜手心里抽离出来,却又轻柔地抚了抚他的头发。
“青冥,你信不信我?”
很没来由的一句话,宋澜却被他问得浑身一僵,眼睛顿时又红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梅砚再度垂了垂眸子,抚在宋澜发顶的那只手缓缓按在了后脑勺上,他倾身上前,薄唇靠在宋澜耳畔吻了吻,几乎是雪胎梅骨的梅景怀能做出的最柔情的动作。
他有他的满腔爱意。
“你信不信少傅?”
宋澜动都不敢动,隐约意识到自己的回答意味着什么,可梅砚口中呼出来的热气就呵在他的耳畔,痒意顺着耳畔蔓延至全身。
一双上扬的眼睛挑起来,颤抖着将梅砚抚着自己后脑的手拿下来,哽咽说:“信,朕当然信。”
在那个无人问津的东宫里,在他最步履维艰的那段岁月,是梅砚浅笑着伸过来一双手,如今天一般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殿下啊。
宋澜曾不止一次地想过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对梅砚动了情的,却始终没有想明白,或许是天顺十八年的那个风雪夜,或许是提笔取字时的一瞬,更或许是多年前东宫门前那垫着脚的一望。
这世上没有人比宋澜更信梅砚,也没有人比梅砚更值得宋澜信任。
少傅,朕怎么可能不信你,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