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北孔,不可能再安享富贵。
他们被问罪之后,那些土地,自然是被朝廷收回,但很快也会被士绅勋贵瓜分,当然,这个过程肯定需要几年,而且期间,那些没有叛乱的百姓,多少能跟着喝点汤,得到一些好处。
毕竟人少了,地还是那些地,总得需要人耕种。
提升待遇是必然的。
他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对朝廷好生失望,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泄,好似大家都没错,好似大家都错了。
回到家不久,便有偃月堂的人来找他,说是辅请他过去一叙。
冯西风于是去了偃月堂。
以前他对辅还是颇为敬重,但今天心里突然少了许多敬意,却又很理解辅。
“秋远,你是不是觉得,今天我通过了这个决议,你很失望?”辅直接说道。
“下官不敢。”
“呵呵,不敢,就是心里确实这样想了。”
冯西风:“元辅,下官明白你的难处。若是不严惩那些人,在救灾和边患的事上,朝中官员肯定不会配合,届时造成的危害更大。便是下官在元辅的位置上,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辅:“但凡做事,门户私计是避免不了的。如果不安抚这些人,黄河水患的灾民,边境的百姓,都要饱受苦难,若是让草原鞑子入关,那受苦的人就更多了。”
说到此,他叹息一声:“秋远,我也是人啊。我也确实做得不够好。”
这一句话的辛酸沉重,冯西风不知道如何接,他拱手道:“元辅,下官愿意去东山省,安抚百姓。”
辅摇头:“这事是因你女婿而起,你去,只会让矛盾更激化。现在为了大局稳定,你什么都不要做了。”
冯西风胸口一闷。
为了大局稳定,可以牺牲那些被欺压到被迫反抗的百姓,可以一点活命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冯西风突然意识到,这本就是朝廷解决底层问题的方式。
没了这些乱民,问题自然也就解决了。
他忍不住道:“元辅,我还是有话要说,孔府多年积蓄,钱粮巨亿,若是收缴归公,其实可以应付眼下这些难题的。”
辅:“今天你在朝堂说了此事,有人理会你吗?”
“元辅,那你让我去中州赈灾吧,如今的京城,我呆不下去。”
辅:“秋远,你听我的,此事由不得你。你就在京城好好呆着,哪都不要去。若是你出了事,我如何面对徐公明?这天下,再禁不起更多的折腾了。”
他话说完,便端茶送客。
冯西风只能离开。
在路上,他碰见了今天那位率先提出重惩孔府,并将矛头又转向乱民的官员。
“段德,你提出冤杀那些百姓,心里不会有一丝不安吗?”冯西风骂道。
段德冷笑一声:“冯大人,要不是你女婿挑了这件事出来,这些百姓会有今日?要说谁害的他们,那也是你女婿害的,要说报应,也是你们家先遭报应。”
冯西风一时语塞。
段德一番歪理,他反而不知道如何反驳。
“冯大人,此等言语,何必放在心上。”督察院右佥都御史吴大人过来,安抚道。
到底是得意门生的老岳父,吴大人今天有些担心他,听说他去了偃月堂,特意过来寻他,然后见到眼前这一幕。
“吴大人……”冯西风一时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