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点了点头,心里却很清楚,人的资质天赋,都是天注定的,很难改。
博儿确实没这天分。
他刚才的话,都是事实,但他这个儿子,始终不明白一点,那就是徐青很难借势的同时,何尝不是意味着,他真正算是一号人物了。
摆在徐青面前的路,其实有两条,投靠一个大佬,从此青云直上。
还有一条更难的路,使自己成为真正能让旁人依附的参天大树。
前者的路很轻松,也很光明。
后者的路很艰难,一旦成功,前途难以想象。
如果是寻常的解元,确实没这个机会。
但是魏国公经营多年,如何看不出徐青的前期布局,恰好有了培育自己成为参天大树的土壤。
关键是,他还有方老鬼的站台。
这也是魏国公甚为忌惮的地方。
方老鬼这一手玩得妙啊,利用徐青的身份,将徐青推到台前,与魏国公府继续作对,还能把自己摘出去。
并且圆满完成天子交代他的事——压制魏国公府。
这人老了,非但没糊涂,反而越来越精明。
但凡方家有一个考科举,进入官场的,魏国公都能找到破绽,偏偏方老鬼谨慎无比。
“你个老不死的,就不怕你死后,方家没人撑腰,家破人亡吗?”魏国公暗恨不已。
但他一想,若是徐青成事,成功压制魏国公府,怎么可能不照拂方家。
若是徐青不成呢?
“你都已经八十多了,何苦为大虞朝卖命。”魏国公心中对方阁老又恨又忌惮。
明面上,徐青确实借势更难,但实际上,由于方老鬼的站台,反而使徐青贴上了方老鬼的标签。
更绝的是,外人都觉得方老鬼没几年可活。
一旦老方没了,徐青是不是会接受方老鬼的政治遗产呢?
这样的话,谁要是那时候再收服徐青,岂不是……
一定会有人这么想的,越是顶级的棋手,越喜欢长远布局,反而不会计较眼前的得失。
因此徐青固然难以借势,却能凭借方老鬼的关系,暂时不用急着站队。
毕竟方老鬼的背后是皇帝。
如果非要说徐青是谁的人,那也只能先是皇帝的人。
非要说他有党派,那也只能是帝党。
故而魏国公听说沈墨今天便要离开应天府,回京复命的事情之后,就很清楚,他丧失了一个大好机会。
“哎,你沈君山一向自命不凡,将来要做宰相,这次当南直隶乡试的主考官,竟然不趁机广罗党羽,到底是为什么?”
沈墨的突然离开,亦使得魏国公仿佛挨了一记暗手。
如果沈墨趁机会,对徐青表现亲近,收罗党羽,那他还有一个给徐青造成大麻烦的办法。
偏偏这家伙不知抽什么疯,居然直接走了,根本不想趁机收罗门生。
这可是南直隶的举人当门生啊!
人这一辈子,能做一回乡试主考官都不容易,沈君山到底在想什么?
魏国公饶是一向洞悉人心,都想不通。
因为沈墨的另一个身份,便是皇帝长子玉亲王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