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下马车,慕汐便见一位戴着?玛瑙链状额饰,身穿红色立领镶边彩绣衣裙,且约摸已年过四十的貌美妇人领着?一众侍女?正?满脸焦急地等在宫门前。
想来那便是云舟王的王后了。
果不其然,那妇人一瞧见景嘉珩,便忙迎上前来。景嘉珩见状,抬手放至胸前,一面欲朝那妇人行礼,一面恭声道:“母后。”
那妇人却是又哭又笑地把?他扶起,并上上下下地将他瞧过,见身上无哪处受伤后,才捶着?他胸口,抹泪道:“你?离家五年,可知?父王母后有多想你??才刚旌泽将军派人来回禀母后时,母后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个逆子,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五年都不写?一封信回来?你?可知?,倘或你?再迟些,你?恐怕连你?父王的最后一面也见不上了?”
景嘉珩含泪道:“是珩儿不孝,还?请母后恕罪。”
母子俩又说了几句窝心话,景嘉珩方向云后介绍慕汐和沧叔。闻得慕汐或许可解花蛛之毒,云后登时大喜,忙亲自领着她入了宫。
一行人一路七拐八绕,终至一大殿内。
慕汐跟着?云后入了正?殿,抬眼便见窗扉底下的案桌旁围了三个大夫模样的医师,此?时正?愁眉紧锁地商酌着药方该如何拟定,他们一见云后,慌忙行礼。
云后向那三人介绍过慕汐,方朝她道:“林姑娘若有何需要,抑或要用到什么药,尽可吩咐他们便是。”
慕汐颔首应是,随她入偏殿一瞧,便见那躺在榻上之人面如土色,且唇色微微发紫,脖颈肿胀。
那人应是云舟王了。
慕汐就那般略略望了眼,便知?他确然中毒颇深,倘或半月内毒素没有丝毫排出的迹象,就必会流遍五脏六腑,届时纵是华佗在世亦难救。
果不其然,她稍一把?脉,便感觉那云舟王五脏血气上涌,似有攻心之状,她忙朝候在旁边的医师:“可有银针?”
“有。”那医师当?即开了药匣取出银针剃与她。
半个时辰后。
慕汐施完针,已是大汗淋漓,她这方起身朝围上前的众人道:“王上体内的毒素现下已排出些许,我?今日回去研制解药,大抵亦需三日。”
闻她此?言,那医师上前查看,果见云舟王脖颈上的肿胀已消下些许,不由得惊诧不已,称扬道:“不知?姑娘师从何方?竟有如此?高超的针灸术。”
慕汐淡声道:“大人谬赞,民女?愧不敢当?,这原是我?从古书上学来的。”
云后闻言,却焦心至极,蹙眉道:“姑娘既可用银针助王上将毒素排出,为?何不现下便把?毒解了?”
慕汐解释:“王后有所不知?。花蛛之毒极易在体内残留,且银针是辅助,只?能减少王上痛苦,延缓毒发。若无解药,终究不能的。”
景嘉珩从身后握上云后双肩,温声安抚她:“母后且安心,林姑娘说有法子可解,便必定能解。”
他眼底满是信任。
慕汐自个儿瞧了,都觉羞赧不已。
她可没说过自己必定能解此?毒之类的话啊!倘或她解不成,那这几年累积下来的声名岂不毁于一旦?
瞧过云舟王的情况后,慕汐原要和沧叔一块出宫,另寻住的地方。
还?未待景嘉珩挽留,云后愈瞧慕汐,愈是喜欢,便率先温声道:“林姑娘既要为?王上研制解药,又岂让你?出宫去另寻住处之理?莫若本宫命人将仪凤宫西殿收拾出来,供你?居住。”
慕汐抬眸望向景嘉珩,“仪凤宫是?”
见她微惑,景嘉珩忙微微侧首,低声解释:“仪凤宫乃我?母后所居之地。”
闻他此?言,慕汐微诧,亦觉若是到外头?研制解药,难免会缺这少那,且宫里的医师,或许也能帮得上忙。
思忖片刻,她方道:“民女?谢王后好意,只?若去仪凤宫居住,难免有所不便。且研制解药这几日,是半点差错也错不得,我?须得时时在旁盯着?,否则不能安心。我?想着?若能在医师署搭个简略些的卧榻,倒是可行。”
医师署尽是男子,景嘉珩想也未想,立时脱口道:“那我?同你?一块去。”
他话音方落,众人齐齐朝他望过去,沧叔轻咳一声,明知?故问地打趣他:“人林姑娘是到医师署研制解药,二王子跟着?去作甚?”
景嘉珩被瞧得有些不自然,讷讷地解释:“我?,我?也得魏大夫真传,虽不知?解药是怎么研制,但到底也是个懂医理的。我?同林姑娘一道去,兴许也能帮上些忙。”
“哦哦!”沧叔意味深长连连应声。
自家儿子自小养到大,景嘉珩什么性情,云后自是有所了解,见此?形景,大抵也猜出了几分,且她瞧慕汐是愈看愈喜欢,便顺水推舟地道:“既是如此?,珩儿便同林姑娘一起到医师署为?你?父王研制。想来,你?父王醒了,若知?晓此?事,亦必定十分欢喜。”
获营生,复西川
慕汐就这般同景嘉珩在医师署一连待了三日,期间数位医师却?没能帮上什么忙,只因从称几分药、配几两药,熬到哪时?哪刻,火候怎样,真真是半点也错不得,是以?也便唯有她亲力亲为了。
倒是景嘉珩,时?常为她端茶送水,伺候得十分周到。
然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那解药果真被?她研制成?功,在送去给云舟王服下后,竟不消半个时?辰,他便清醒过来,且脖颈上的肿胀亦在渐渐消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