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事实上,虽然沈釉放款卡得严了些,但削减谁也不至于削减到何一心头上,毕竟府里就这么五个正经主子。何一心自己掌权的时候,也未必每日山珍海味。只是这权柄一旦不在自己手中,那就看什么都觉得不顺心,想着法子作,一会儿要喝汤,一会儿又要换菜色。沈釉留下的钱按照侯夫人的规格自然是够的,但多的确实没有。何一心又不提前打招呼,厨房把当日需要采买的东西都买好了,自然没有多的钱去给她现买乌鸡。自然就不如她自己掌家时方便了。何一心本以为,自己这个做婆母的已经对饮食条件表达不满了,沈釉这个做儿媳的怎么不该惶恐一下?谁知谁知沈釉并不辩解,直说水平下降就对了:“夫人担待些,之前我刚刚接手,还有些手忙脚乱。这几日已经在定章程了,定完……怕是菜色还要略微清减。”何一心:???沈釉慢条斯理道:“我进门程,不到两个月便要花用一空,儿媳也是为了府中着想,才削减用度。毕竟儿媳没什么见识,也不知道哪里还能借来钱。”这是明着讽刺何一心之前生活奢靡花用无度,没钱了就去户部赊欠,才导致了府里如今的窘况。何一心被沈釉这一番话气的够呛,她可不管自己有理没理,忍不住骂道:“连府中的用度都保障不了,我们侯府娶你一个乡下出身的小哥儿有什么用!”沈釉故作惊讶道:“原来侯府娶我,不止是为了解一时之急,而是打定主意日后都要吃用我的嫁妆?——我虽出身民间,却也是第一次见人把花用儿媳嫁妆这事,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他侧过身看向林景珩,林景珩连忙摆手澄清:“我绝无此意!”又瞟了何一心一眼:“想来父亲也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夫人若觉得我做得不妥帖,不如请父亲拿个主意吧。我这几日思来想去,也只想出了这个缩减用度的蠢法子,或许这法子真的很蠢,若我真无能担待府中职责,便让父亲将执掌中馈的权柄还给夫人也未尝不可。”沈釉道。何一心犹豫了一下,并不想去。她原本的计划是用婆母长辈的身份打压一番沈釉,等沈釉产生了惶恐之意,自己再吓唬沈釉一番,从沈釉手里夺回大权也容易些。可现在看来,这沈釉嚣张跋扈得很,一张小嘴叭叭的,见了昭诚侯自己未必说得过他!何一心心里清楚自己是不太占理的,况且……她更清楚若和林景珩起了冲突,昭诚侯会偏向谁。但此刻也由不得她了。沈釉说什么也要把这事儿闹到侯爷面前,让昭诚侯做个决断。何一心不肯过去,林景珩便命人将昭诚侯请过来。昭诚侯并不和何一心住在一起,即便在府里,也是一个人住在前院的书房中修身养性。此时被林景珩叫了过来,进门看着这一屋子人就头疼。要知道他这么多年避世清修,说实话哪里不能清修,非要跑山上。不就是不想和何一心相处吗?沈釉像昭诚侯行了一礼:“今日请父亲过来,实在是府中的中馈需要进行调整。这事儿关乎府内所有人,若是可以的话,儿媳想将二弟也一并请来。这府中的用度若有调整,日后怕景琝再有误会。不若一起来听个明白。”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府中一共就这五个正经主子,叫来也不麻烦,昭诚侯便点了头,命人去传林景琝过来。林景琝来的时候还有些害怕,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要被父亲训斥了呢,来了才知道,是他娘又和沈釉掐起来了。想到这里林景琝就觉得心累。他这几日常往忠勇公府跑,名义上看他姥爷看他舅舅,实际上则是和何誓偷偷约会。在忠勇公府见了那些宅门里的弯弯绕绕,林景琝终于知道自己母亲的生活是有多惬意了。他母亲能成今日这个样子,怕也是这十几年来被惯出来的……昭诚侯常年不在府中,上无公婆长辈在上面压着,下无姬妾庶子来添堵,这山中无老虎,何一心就开始称霸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