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紫薇埋头作画,丝毫没有打算叫柳江起身。她倒看看,这个柳江会说些什么?半响,柳江忍不住,问道:“娘娘,微臣有话要说。”燕紫薇连眼皮也不抬,直接说道:“有什么话就说,本宫又没有拦着你。”柳江一愣,随即明白皇后的意思。低下头,柳江说道:“皇后娘娘,臣这次来是想提醒娘娘,望娘娘能及时收手,不然的话,臣怕陛下对娘娘不利啊。”燕紫薇重重把笔放下,斜睨着柳江。原本温和的脸,此刻罩上一层寒霜,湖水般的双眸如利剑直逼柳江。“本宫做什么,心里有数。柳大人,没有什么事情,就请回吧。”好不容易画好的画,又一次功亏一篑,燕紫薇的心里十分懊恼。画画的时候,是不能停笔的,一旦停笔,就不容易画出原来的味道。她本来是想借画画,平静自己的心境,奈何,这个柳江还是不识时务。目光从柳江身上移到画中,燕紫薇再次拿起笔揣摩。香炉的熏香袅袅绕绕,燕紫薇此时完全沉浸在画中。等她发现柳江的时候。柳江已是半伏在地面上。跪在地上的苦楚,燕紫薇上次刚领教过,对他生出不忍之心。“来人,送柳大人回府。”唤来了太监,要他们护送他回去。恰在此时,不知怎的,思绪一转,燕紫薇像是想起了什么,遂急忙开口:“慢着,柳大人请留步。”当柳江垂头丧气要起身离开,听到燕紫薇的声音,一喜,就停下动作,立在原地。燕紫薇对着柳江一字一句说道:“听闻夫人身体不适,本宫的侍女侍剑就代本宫照顾夫人吧。”说完,就吩咐人将侍剑带过来,柳江见她如此紧张母亲的身体,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欢喜。送完了柳江走了以后,书房就安静下来,燕紫薇却无心作画,反而在书房中踱起步来。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心里就是十分不安。这种不安,就如心头上插着针,不舒服极了。不会错的,这些日子的平静,只是在酝酿着一场阴谋。燕紫薇十分肯定自己的第六感。额头隐隐作痛,燕紫薇不禁心生懊恼。这个燕宫活生生就是人间炼狱,能把人折磨死。望着外面的天空,第一次,她对自由产生了渴望。一种从心里产生的不可抗拒的渴望,强烈而又不可以抗拒的渴望。握起拳头,燕紫薇对自己说道:“手心上是天,手背下是地,握起拳头,就是我自己。紫薇,没有人可以任意主宰你的命运,想主宰我的命运,就得付出代价。”夜半时分,景帝从元阳公主府中回来。半日,景帝只是去了半日,回来的时候,人一下子憔悴了许多。原本神采飞扬的脸庞晦暗一片,炯炯有神的眼眸也彻底暗淡下来。人,果真不是慢慢变老的,是一夜之间变老的。燕紫薇上前,摸着他冰冷的脸孔,柔声问道:“怎么了?”对于这个男人,她很矛盾,亲近与疏远并存着,似乎总走不出这样的怪圈。景帝一把抓住燕紫薇,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半响不出声。听着景帝的心在耳边砰砰直跳,让她恍然如梦。“紫薇,别怕,我陪着你。”那是一次停电的夜晚,整个城市笼罩着黑暗里。燕紫薇其实并不怕黑,但是她拒绝不了那个温暖的怀抱,倚着韩云熙的怀里,她异常的安心,就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他的眼睛很温柔,每次看见他的眼睛,她都以为自己可以从那双眼睛看到水的波动。现在想起来,恍如隔了几世,遥不可及。人与人,缘分就是这么短暂,在一起的时候若不珍惜,也许一辈子都珍惜不到。景帝的手轻轻扬起,抚着燕紫薇柔嫩的脸颊,手温柔的抚摸着,仿如抚摸着珍宝似的,可是在碰到眼睛的时候,却意外的摸到泪水。泪水是刚刚从眼眶里流出来的,滚烫滚烫的,灼痛了景帝的心。将脸轻轻捧起,宛如对着自己最心爱的宝贝。“瑶儿,怎么了,谁惹你哭泣了。”景帝柔声问道。燕紫薇抬起迷蒙的眼睛,注视着景帝的脸,眼泪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奔涌而出。这是第几次见到她流泪了,景帝的心彻底被绞痛了。为什么,为什么总让她流泪。景帝责问着自己。将她拉到榻上,紧挨着她坐下来,强而有力的双臂紧紧拥着她。“瑶儿,你知道吗?今天姐姐像疯了一样,紧紧抓着棺材不肯放手,死活不让驸马入棺。看得朕十分的心酸。像姐姐那么刚强的人,今天哭的像个小孩。”下巴轻抵着燕紫薇的额头,景帝陷入了迷茫中。“朕常常在想,如果皇后在枫山没有度过那一劫,朕会怎么样?每次一想到这,朕心里就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