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川和荀言都不说话。
他们都不是霍山河这种局外人,会相信区区一个佛偈就真的能将荀言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荀言假意被困,这样才会让鬼门鬼主在荻花洲中有暴露的机会,同样地,也可以顺势摸到遗族的大本营,来玩上今日这一出釜底抽薪。
而秦以川在地下监狱时,就已经发现荀言并非真正的荀言,他猜到了荀言的用意,可那时候如果让鬼主暴露或者放弃荻花洲,都会让荀言的安排付诸东流,因此只能选择按照他的计划行事。
但按照他的计划做事,并不代表秦以川认同他以身犯险的做法,因此哪怕他从荻花洲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前来救人,可是当确认荀言无事之后,仍控制不住的冷脸。
洛棠看出来两个人之间暗潮汹涌,奈何不便多说,只能将乾坤袋拎着底把里面的东西全倒出来,放在地上翻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扔过来一个小陶土烧制的瓶子。
洛棠:“融魂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在我师父来之前,你们两个必须先做两件事准备,第一,找一口棺木,年份越老的越好,最好是关过厉鬼或千年老僵尸的,这样才能更好地克制鬼气,但又不像阵法压制那么强硬,免得损伤魂魄。第二,我这个丹药可以稳固魂魄,静气凝神,万一真有后遗症,它有一定的疗效,但是一共只有三颗,能不用就不用,到非用不可的时候,记得给钱!”
秦以川将陶土小瓶收起来,揣在怀中,很干脆地答应了。
答应了给钱,但是具体给多少……
事先没说,那就只能他自己看着办了。
霍山河一死,顾瑾之掌控下的异控局,行事效率已经非常明显地提上来。
当天夜里乔臻利用藏在青铜人偶中的阵法逃离,到上午八点多一点的时候,已经有人报告,说在八龙山附近发现了可疑女人的行踪,她胸口受了不轻的伤,就躲藏在那一带的普通百姓家里。
八龙山也属于东洲,并且位置上甚至还属于东洲腹地,与异控局办公区的所在地,直线距离都不到五十千米。乔臻的确有几分聪明,知道这个时候东洲肯定戒严,她想离开的话不仅出不去反而容易暴露,索性便打算玩一个灯下黑,暂时藏起来,等过一段时间再想办法离开,或者找到其他合作者的支援。
顾瑾之将郑阳派出去,亲自远远盯着乔臻的行动,同时暗中观察鬼门的动向。
殷红羽将李桃夭也带到了军区监狱。上次东洲仓库的变故并没有给她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殷红羽跟顾瑾之要了几个人,将军区监狱简单拾掇了一下,收拾出两个靠边的大监舍,将墙砸了开出两扇大窗户,里头的床都扔出来换了新的,又刷漆铺地毯,将压抑的监狱硬是改造成了高级宾馆的套房。
去找洛棠的师父果不其然没有见到人,依照洛棠所言,将那张画贴在了小商店的玻璃柜台上,又补了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
只是下属在那盯了三天,始终都没有看见人影。一直等第四天凌晨,盯梢的人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一直开着门的小商店已经大门紧闭,上面还落了锁,查了监控才发现,门是一个巴掌大的纸人关的,锁也是这个纸人上的。在关门落锁一切都处理好之后,纸人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对着他们安装的监控摄像头做了个鬼脸,就消失了。
与此同时,凌晨一点零二分的时候,空置已久的军区监狱,沉重的铁门之外,响起来第一声敲门声。
七爷和一年前,在东洲仓库门口卖冰棍的老头没有任何区别。
个头不算高,身体有一点佝偻,但是脚步很轻快,穿着一身黑色的老式中山装,满脸皱纹,皮肤被晒得还有点黑,一双眼睛还算清明,拎着一个白玉烟嘴的烟枪,上头还挂着一个装旱烟叶的丝绸锦囊。
如果不是他出现在这个重兵把守的闲置监狱,任谁都不会把这样一个老头,和鬼门心思深沉的七爷联系在一起。
门是秦以川开的。
七爷站在门口,把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赞赏地点点头。
七爷:“一年之内,黑玉书能找齐了八成,果然不愧是住在赢母山的。就是你这面相……啧啧啧。”
秦以川:“在我这看相也没有赏钱,七爷有这个闲情逸致,不如做些正经事。”
七爷:“我就知道你这小子从来不把鬼门的人放在心上。和你们上古的人打交道,就是麻烦,年龄和面相完全不成正比,老头子我想倚老卖老都没机会,和俞青衫那个竖子真是一个师门出来的。”
秦以川却不接俞青衫的这个话茬。
秦以川:“你与洛棠当有联络,自然知道我们找你是为什么。”
七爷:“你这语气,可不像求人家帮忙的样子。”
秦以川:“我想七爷你也不需要别人求你帮忙,而更需要等价交换。你想要什么?”
七爷听见这话,眼珠子里有光芒一闪而过,将调笑的语气稍微收敛了些。
七爷:“我听说你收了一个意识,它还化作了一个妙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