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言:“先回去,阮莹现在还活着,从她入手,说不定可以查出来原因。”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但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回到荀言曾住过的河边小屋时,远远就看见大门敞开,门口两步之外扔着一个旧行李包,一根带子被扯断了,拉链也崩开,有两炷香掉在地上,已经摔断了。
秦以川和荀言立刻快步冲过去,里面果然已经空无一人,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碗筷被扔在地上。床上的竹筐做的窝被砸碎,里面铺着的毯子被利器划烂,里面的一层薄棉花扔得满床都是。墙上的画是唯一完整的东西,但也印了一个脏兮兮的手印,像是有人试图寻找墙上有没有暗格。
荀言的神情冰冷如水。
昆吾刀刀影一闪,将边缘处的手印割掉,剩下的画被折好收进口袋里。秦以川扔出一张纸做的萤火虫,这是专门做追踪之用的符咒,他们虽然和阮莹不熟,但这符纸记得古大师的气息。
这时萤火虫在房间里绕了两圈,没有飞出去,反而在厨房的锅里反复盘桓。
灶台上的灰尘仍旧是原样,一点痕迹都没有。
荀言铁锅从灶台上拿起来,木柴燃烧后留下的灰尘中,有一个灰色的布条,秦以川把布条拿出来,发现里面裹着一个小东西。
打开,里面是一小块骨头,分不清是什么动物还是人的什么部位,像是脊椎又有点不太像,质地莹润光滑,有一点像玉石的质感。
秦以川看荀言,荀言摇了摇头。
不是荀言的,那就只能是古大师,或者阮莹藏在这里的。
而将他们带走的那些人,将这里翻得底朝天,显然也是在找这个东西。但是这些人看过灶台,从灰尘上没有看见有人动过的痕迹,所以默认没有人移动过铁锅,也就无法将东西藏住。
如果是普通人,的确无法做到隔空取物或者隔空放置物品,但是古大师是个特例,他懂很多行走江湖的人才掌握的技巧,未必就没有手段将东西放在灶膛里。
秦以川将骨头收好,又放了一只萤火虫出去,这次的萤火虫在半空盘旋片刻,一路向西北方向飞过去。
比起刚刚去过的朱家,西北方向的民房就破旧得多。于民国而言,自元年起便多是乱世,内忧外患连绵不绝,平民百姓能活着便已经算是不错,哪里还有追求生活质量的可能。
萤火中在一家比茅草屋强不到哪去的院子里停下,秦以川和荀言却没有贸然过去。
因为那里不同于其他地方的黑暗死寂,而是有许多人打着火把,将整个小宅子围得水泄不通,一个黑壮的汉子被吊在院里的树干上,左腿大腿上的肉已经被削去了一大半,血流如注,在地面上汇聚成一个浅浅的水洼。
他的嘴被堵住,头软软地歪在一边儿,距离断气只差一步之遥,却偏偏没有死,熬着凌迟的痛,眼神始终不曾离开院子里的另外三个人。
其中之一是阮莹。一个妇人将她和另一个小男孩死死抱在怀中,小男孩泪流满面,张着嘴大哭,但是发不出声音。
这小孩是个哑巴。
从朱家离开的黑瘸子在阮莹的面前蹲下。手里拿着一把很小的弯刀,上面沾满了血。
刀落在阮莹的下巴上,阮莹的全身一颤,眼泪控制不住落下来,但死死咬着嘴唇,宁死也不肯发出声音。充满血腥的院子分明是惨烈万分,却没有一个人发出恐惧的声音。
黑瘸子:“我再问一次哦,乖孩子,你告诉我东西在哪,我就放了你。”
阮莹的嘴唇上落下血来。她不肯开口,眼睛盯着黑瘸子,满是仇恨。
黑瘸子叹了口气:“你真的不说?”
阮莹:“我什么都不知道!”
黑瘸子:“那真是可惜了。”
他冲着身边的人招招手,将视线转向小男孩。
黑瘸子:“这双眼睛真漂亮。”
一阵巨大的惊恐染上中年女人的脸庞,黑瘸子的手下扯住小男孩的胳膊将他向外拉扯,中年女人惊叫一声,拼了命去保住小男孩。
这么一来,阮莹就不得不被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