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苦着一张脸。“少爷一直守着许小姐,一口水也没喝过。”老太太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不吃饭不行的,我去买。”“老夫人,我去就好。”聂桑办完事回来,正好听到谢老太太这样说。“你们跟着他跑了一天,也都累了,歇着吧。”谢老太太摆手,然后不由分说的,拉着老爷子一道往外走去。“邪了门了,老夫人从前对咱们陆氏出来的人,哪里会有好脸色?今天还体谅咱们累了,让咱们歇着……”老陈小声和聂桑吐槽,“难不成真是人老了,心就慈了?我以后不会也这样吧?”聂桑没言语。看着那夫妇两人消失在转角的背影。丹凤眼微微眯了眯,眼底闪过一抹狐疑。像谢家夫妇这样的人。别说老了,就算到快死了,也不会对陆氏的“走狗”慈爱。“老陈,你不是带了两只小老鼠出来么?”聂桑看向老陈。“咋了?”“这地方破败,叫他们跟着点老人家,别摔着磕碰着了。”聂桑淡淡道。老陈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憨。聂桑怎么会在意,谢家老两口磕着碰着?何况,他们身边本来就有人跟着。“知道了。”老陈立马打了一通电话出去,吩咐完,还叮嘱道:“自然点,别被发现了。”电话挂断。聂桑已经颇为疲惫的,在蓝色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她一向是精致、一丝不苟的。可这一天一夜的奔波,又跳了海,她显得有些狼狈。看着对面墙上的一面圆挂钟,神色一瞬不转,不知道在想什么。病房内。许留夏已经重新躺平。她听到了陆衍沉的脚步声,听到他又重新坐回她身边。也不晓得为什么。许留夏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濒死之际,她最后看到的,是陆衍沉看着她落泪的模样。沈寻刚死时,许留夏的眼泪都要哭干了。在见到陆衍沉之前的每一晚,她的心和四肢百骸钻心刺骨的疼,哪怕在睡梦中,她都在哭。陆衍沉说爱她……她就当他除了占有欲,真的有一点点爱吧。一点点而已。就算哭,也不会哭很久。陆衍沉很快会有新的生活,她也是。没多一会儿。病房门被重新敲开。“阿衍,你让她好好睡一觉,你出来吃点东西。”老太太没了刚才的暴躁,颇为温和慈祥的叫陆衍沉。陆衍沉看了看许留夏。倒是没有拒绝。轻轻用手背,蹭了蹭许留夏的脸颊后,他才起身出去。距离许留夏病房不远处,有一个供人休息的区域,摆放了几张桌椅。祖孙三人围坐在一起。陆衍沉打开打包盒的盖子,抬眼正好撞上老太太望着他的视线:“外婆,你知道我从码头上跳下海的瞬间,在想什么吗?”“什么?”老太太问。“我想……”陆衍沉垂下眼睑,自嘲的笑了笑,“如果许留夏死在了那里,我会陪她一起。”“什么!”老太太立马起身。“混账!”老爷子也呵斥一声。“你们从前总担心,我像父亲,可到现在来看,我其实根骨里还是更像母亲吧。”陆衍沉微微耸肩,“真的没办法了,我离不开许留夏,想到如果今后身边没有她,我哪儿哪儿都痛。”“傻孩子!她出轨了呀,还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这是奇耻大辱!”陆衍沉说话时太过于平静,让老爷子想到了,女儿自杀前的那天晚上,和他在花园里散步时说话的样子。“是我做错了。”陆衍沉沉默一瞬,“她为了救我拼命,我却捕风捉影只因为怀疑她和大伯勾结,制造了绑架事件,就对她冷暴力,明知道她厌恶许珍妮,我却在冷落她的时候,去照顾她……她想要小孩,从新婚时就说想要,我却说……她如果敢偷偷怀孕,我就亲手弄死孩子……”二老听得眉头紧锁。“她只是想要自己的孩子而已,她的孩子,本来是她的血肉化成的,不是有个词叫爱屋及乌吗?我爱她,也会爱她血肉化成的孩子。”陆衍沉依旧低垂着眉眼,神色逐渐柔和,“我不会强迫你们接受那个孩子,只希望这次的事情不要再发生,否则……”陆衍沉再度抬眼。看了看老爷子,又看了看老太太:“二老就是要断我们之间的祖孙关系。”“你翅膀硬了!敢拿这个来威胁我和你外婆?”老爷子声音都在抖。“为了许留夏,我什么都敢。”陆衍静又威慑力十足的回答道。“她就那么好?”老太太以为自己对外孙是了解的。他骨子里骄傲得很,又继承了他父亲的凉薄。他还睚眦必报,谁如果对不起他,他必定成倍的报复回去。许留夏眼下做的事情,何止是对不起这么简单。老太太甚至一度担心,陆衍沉会杀了许留夏。可他居然就这么原谅了,甚至不会拿掉那个孩子,要接纳那个孩子!“嗯。”陆衍沉看着眼前的鱼粥,“再也不会有比她更好的了。”“如果不留那个野种……”老爷子开口。“不行!”陆衍沉立马打断。“你真是昏了头了!巴心巴肝的,还要给别的男人养孩子!陆衍沉,就是你妈从前也没你这么没脑子!”老爷子气急,“你以为,你那个畜生爸之前没打过,把外头私生子弄回家来养的心思?是你妈妈以死相逼!!”“那个野种,是在你爸妈新婚初时出生的,如果你妈妈在结婚之前知道,他在外面和别人有了孩子,绝对不会和她结婚,是你爸欺骗了她!”老太太满脸心碎。“我决心已定,不用劝了。”陆衍沉说完,默默喝粥。老太太微微抬手,似乎是想阻止。却被老爷子摁了下去。既然他不清醒,有些决定,就得他们这些老骨头来做。怨恨一时,还是怨恨一世都无所谓。断了关系也无妨。雏鸟已经成了翱翔万里的雄鹰,不用受他庇护。陆衍沉吃完粥。神色变得有些疲累和困倦。“你一天两夜没怎么睡了,去休息一会儿吧。”老太太轻声道,“别的事,咱们回京市再说。”:()一别两宽,陆总我玩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