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君,你心软了。”,竹案一脸的不赞同,最后还是没有将那不起眼的药放进药罐子里。梅羡之叹了口气,神色莫名的摇着蒲扇,出神看着小炉子上翻腾的药,“她不能死,我们压不住。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到底好不好,梅羡之心里也说不出来,他只第一次觉着自个儿脏的紧。竹案还能说什么只要不坏了大计,“你去陪她吧,我看着,你不愿意,便没有人能往这药里动手脚,其他的在说吧。”。竹案直接将梅羡之手里的蒲扇拿了过来,旁的也不在说,或者是也不想说。好歹也是同生共死的情谊,且又能当真袖手旁观,甚至于暗中下手?况梅羡之所言并非空穴来风,北海公主眼下还不能死,她死了,北海就乱了,北海眼下还不能乱,至少大局未定的情况下,北海便不能乱。梅羡之手中的蒲扇被竹案拿走之后,仍旧出神的盯着炉子上的药。竹案自然的将手边的药直接塞进了炉子里烧了,本不至于如此,只这人这失魂落魄的模样碍眼的紧。梅羡之的眼睛动了动,抿了抿嘴终究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纵然心硬如铁,到底却也不愿她有碍,到底还是心乱了。竹案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梅羡之深吸了口气,拍了拍竹案的肩膀一切皆在不言中,方才径直转身离去。走到大账门口,梅羡之只觉着那一步之差难若鸿沟,着实迈不下去。“大君,公主唤你。”,侍女瞧见梅羡之一脸的庆幸,至于梅羡之面上的神色,她未曾瞧见,也不敢瞧见,说罢便径直将大账门口的珠帘掀了起来,恭敬的立在一旁。梅羡之敛了眼中的复杂神色,径直大步走了进去。侍女将珠帘放了下来,一脸的心有余悸,若是梅羡之在多站一会儿她便站不住了。她们的主人便是而今虚弱的躺在床榻之上,且也不是她们敢违拗的,上一个心有侥幸自持貌美的侍女,昨天方才活生生的抽死在大账外。痛苦的呻吟声,足够她们这些命比草贱的奴隶长记性。梅羡之急匆匆的冲到床榻前一把扶住正欲要起来的北海公主,“你这是做甚,缘何这般糟践自己?”。梅羡之一脸的心疼,眼中一片愧色,“我们不该要这个孩子的。”。北海公主倚在梅羡之怀中笑得肆意,道是十分的看得开,“我原以为你我二人将来不能白首相偕,而今这般却是极好的,却是不必忧心你先我而去。”。梅羡之黯然,伸手将北海公主垂下来的碎发理到耳后,“胡说,你会长命百岁的,只要你好好的。”。至于这个好好的是何意思,只有梅羡之自个儿明白。北海公主自放手之后,梅羡之将整个北海打理的仅仅有条,未曾生半点儿的二心。北海公主亦然是信他,不信且又能如何?她既是愿意拼命与他诞下麟儿那里还有甚不信的?况方才诞下的这个小儿,她当真儿是一只脚都已经踏进了鬼门关,若不是她当初为着调理他的身子之顾,遍寻名医,捡回来一个破落大夫,这次儿她却是栽了。“我还未曾见过长命百岁之人,想来一身的皱子,花白稀疏的头发,想来极丑,我却是不愿。若是这般儿模样,我宁肯你眼中的我一辈子儿都是貌美年轻。”。梅羡之忍不住捏了下她腰间的软肉,“你怎么样都不丑,就算是将来老了且也是如此。这样的话,以后莫要在胡说了。我只要你平安,以后我们在不要孩子了,好不好。”。梅羡之将脑袋依偎在北海公主的肩头,北海公主笑了笑,眼中多了几分满意,便是她信他,只从骨子里的多疑,却也不是一句信他,便就此消散的。“傻,我伤了身子,便是想要,却也不见得能得偿所愿。”。北海公主虽说不上多介怀,但是若说多么舒朗却也不可能,况眼下她本就虚弱,故而言语之间难免带上了些许的哀怨以及复杂。她这样的性子本就是如火似焰,若是厌了一个人便是连着与他半点儿相干的也容不下。若不然当初那萧氏子何至于沦落到那般的地步?为梅羡之诞下两子,何尝不是搏命一赌?梅羡之的身子僵了僵,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莫要胡思乱想,就算是寻遍天下名医,也会治好的。况且,我有你们母子三人就够了,将来不许弃我不顾。”。梅羡之既是许诺也是试探,情谊只有三分假七分真才能叫人觉着以心相许。而今的他却是一分假九分真,只要她愿意,便是拼速度性命,他也会护她一身安康。只这人,她性子这般的刚强,他却是心下难安。北海公主垂着眼眸笑了起来,许是她们这一家子都是痴情种,她父王是,他兄长是,不过是不尽相同罢了,她且也逃不过。回首环顾,除去这人与她们的孩儿,她竟也是在无可亲之人。她若是连他却也信不得,且又能信谁?那些个献媚邀宠之辈?这世间的绝色见得多了,且也倦了,赌一把且又如何?“自是不会。那孩子还没下落?”。北海公主的神色冷了许多,竟是有本事将手伸到她的王账之中,重重防护之下将人掠走,还真是好本事。“没有,虎毒不食子,应是不会有事的。可是累了,要不先躺会儿。”。梅羡之心疼的扶着人,欲要扶北海公主躺下。北海公主却是不愿,她本就不是个文静之人,那里又躺得住?“坐会儿吧,哪有成日里躺着的道理,好好陪陪我吧。”。北海公主有些怨念,这人成日里忙着北海的事务,竟是鲜少有长日陪她的。若是他成日里陪着她,她何至于动了胎气?梅羡之却是不怎么赞成,霸业之下那里容得下多少儿女私情?他费尽心思保下她,那里能容着她糟践了她的身子?“莫要逞强,这几日我都会陪着你,那儿都不去。”。:()冷面将军的小娇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