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帝素来带在手腕上的檀香念珠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了手掌之中,在其十指间轻拢慢捻。武龄安只看了一眼,那串珠子却也知其上意。“从不曾听闻大金的二王子有过乐师,大金之乐与大周之乐却是大不相同。无论那曲子还是那舞,却是只有贵妃娘娘和其幼妹所知所会,便是教与了旁人却也不过同那婢女一样罢了。”武龄安深沉的目光,轻轻扫视了一圈席间继续道,“虽则世间诸人千千万万,但是如此想像的却是少有,更何况那里有那么多的巧合,虽没有当年的当事人,但是,”武龄安有些低沉却又清清爽爽的笑声在席间响起,方才继续道,“眼下却是在明显不过,贵妃娘娘与温多娜郡主你的祖母是亲姐妹,你的祖母就是贵妃娘娘失散多年的幼妹。”温多娜难以置信的看着武龄安,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转过头去看身旁的杨贵妃。杨贵妃的面上只有慈爱,期许,欢喜,唯独没有不赞成。武龄安从位子起身,遥遥对着杨贵妃做了一个抱拳礼,面上带着诚挚的笑容,“恭喜贵妃娘娘寻得失散多年的娘家人。”崔家人心中感念武龄安先前伸以援手,无论是男席的崔崇还是女席的崔梨等人,连忙有眼色的起来附和武龄安。“恭喜贵妃娘娘,贺喜贵妃娘娘。”席间众人见承平帝面上并无不妥,却也连忙附和,若是其他的家国大事,他们却也不会如此,若是事有不妥之处,便是血溅当场,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眼下不过是一介宫妃认个亲而已,顶多不过那人的身份特殊些罢了,更何况有着这层关系在,有些事……,“恭喜贵妃娘娘,贺喜贵妃娘娘。”一时之间席间尽是恭贺之声,从始至终却是从未有一人问过温多娜的意见,问过她是否愿意。崔梨看了眼傻愣愣的坐在席间的温多娜,心下却满是同情。她也好,那大金的郡主也罢,却也做不得自己的主。她不过是联姻而已,只是,如今的婚事却也是她母亲的精心谋划,不论她喜与不喜,但是却是她最好的出路。便是心下略有不甘,然却也是满意的。只是那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罢了,远在异乡……,崔梨借着饮酒的姿势,将眼中的同情尽数掩去,只是两颗晶莹的玉珠悄然滑进乌鸦鸦的秀发里。容王妃崔盈盈便是早已经料到这样的场景,只是心下却还是有些戚戚然,只是看着那个她视为母亲的女人面上挂着的舒朗的笑容,她却是一句怨怼的话却也说不出来。将所有苦果悄悄咽进肚子里,莲步轻移,举止温婉的走到二人的身旁。“恭喜母妃,恭喜温多娜郡主,既然温多娜郡主的祖母是母妃的幼妹,温多娜郡主与我之子侄无异,我唤你温多娜可好?”容王妃崔盈盈虽则面上仍旧带着得体的笑容,只是言语间却是在不经意间带上些许的讨好,一双眼睛里藏着不安和失去的恐惧。杨贵妃伸手拉过容王妃崔盈盈的手,笑着道,“就你鬼机灵,什么事都有你说的理。”温多娜面上虽不在仍旧是愣愣的,却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盯着席间的众人。杨贵妃虽则早已经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这么多年来除了当年那时狼狈不堪,却是无论何种场景却皆是云淡风轻。只是眼下的温多娜却是叫她害怕,她害怕她不认,害怕在一次失去。幼妹的英容相貌,她早已经记不清,依稀记得的是她在盛夏夜里欢快的捕萤,在花木间翩翩起舞的模样,还有比银铃还有动听的笑声。但是,每每午夜梦回,她却总是梦到小时候的场景,一梦就是一整夜,在醒来却也是泪湿了枕头。她总是在想,若是当年她没有离开那间院子,若是那年母亲病重,她回去了,她回去了,在或许她从知道父亲在娶之时便将那女人给杀了,她的幼妹,那个记忆里的身影,会不会会不会一直鲜活的飞舞下去。但是,这世间却是没有没有,在后来的后来,她只想着能得她一星半点的消息也好。至于,是真是假又如何,她呀,早已经不想在等了,她还有多少年华在等下去。更何况,她相信那一瞬间心里的触动,杨贵妃的面上带着欢喜,眼中尽是慈爱。“温多娜莫要害怕,以后我就是你的姑祖母,以后我也是温多娜的亲人,谁也不能欺负温多娜,温多娜你说可好。”温多娜却是似没有听见似的,一双眼睛只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武龄安,眼眸之中带着藏也藏不住的受伤。武龄安只是遥遥的对着温多娜笑了笑,只是却无一丁点的愧疚。于她而言,或许她同她的父皇一样,没有什么有大周的江山社稷重要。除了江山社稷她的心中能装下的却也有限,却是不包括温多娜这个方才见着没几年的别国郡主。更何况她本就没有觉着自己有什么不对,至于接不接受理不理解,却是不是她该去想的,她还有太多的事情还要处理,无论是官属也好还是宫外的十公主府也罢,便是她在能耐,积压的政务却也不在少数,那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来琢磨这些。承平帝却是越发的满意他一手养大的这个女儿,无论从那一方面来看,都是人中龙凤,更重要的是现在才只有十六岁,只要他愿意,她可以雕琢成最适合大周的样子。本来就是一块上等的璞玉,且材质还如此适合。“皇上,贵妃这些年来却也不容易,便是连一个可以走动的娘家人都没有。这好不容易才寻到她心心念念的幼妹的后人,莫不是该好好补偿贵妃一二。”朱皇后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却是刚刚好,叫席间的诸人皆听了个清楚。“皇后,以为该当如何?”承平帝的声音飘飘然的飘入每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中。:()冷面将军的小娇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