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爹的意思呢?”她不知为何突然就冷静了下来,淡淡问道,“文官节制武将,爹你糊涂了么?前朝文官领兵,最后文官拉帮结派自行内斗,落得个什么下场?爹你已经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了,还不够吗?都已经门生遍朝野了。”“这是我一个人的事吗?这是朝纲大事,岂容你置喙?”楚见濡拍了拍桌子,提高声音斥道,“再说了,文官又怎么了?南戚这几年的顶头上司是文官,陕西如今的巡抚是文官,平宁如今特遣总督也是文官,兵部哪一位进士出身的官员不都是弓马娴熟精通兵法的,武官能做的事,他们哪点做不了了?你还敢提前朝之事,若非之前几朝武官直掌兵权落得藩镇割据国破之果,前朝又岂会扶持文官起来领兵?”“所以呢,就不能求一个平衡么?如今五军都督府已有兵部调兵权的掣肘,为何还要将其赶尽杀绝?”她轻轻苦笑了下,“别的我不知道,但从前爹亲自教我读的史书里,率全城军民抵抗夷狄的沧河太守贺铭是武官,率精锐打得倭寇落花流水的征远将军戚勉是武官,哪怕就是你不肯认的这个女婿,他们父子二人在任时,宣府战乱频繁,承受了鞑靼绝大部分兵力,可国土疆界未曾后退半寸,城中百姓无一人因此殒命,他们也是武官!”她越说声音越高,语速也越来越快:“爹要同我说文官,太祖入京时率百官屈膝投降的少师甄景林是文官,抛子弃民导致平崇被屠城十日的陈汤是文官,”她自嘲地笑了笑,“今上入宫时,战事未平便铡刀之下“你给我站住!”楚见濡暴怒之下,额上青筋尽显:“你别给我犯浑,你现在能去哪儿?陈景元正围着西平侯府呢。”楚怀婵顿住脚步,愕然转头看向他,咬牙道:“就因为世子取两位佥书佥事的性命,便兵围侯府?西平侯还未被削爵下狱呢,皇上欲除孟家的心思可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楚见濡闭眼,深深呼出一口灼热的气,在下着阴雨的深秋之日,竟起了白雾,他叹了声:“你也不是不知,当年大军都撤回到清远门下了还突然遇袭致先帝遇难,这事本就蹊跷得很。朝中对西平侯的质疑之声一直未曾断过,按例,有通敌之嫌的边将,就算错杀也绝不能放过,当年战事平定之后,孟家就该被满门抄斩。若非后军都督府一众大将以曾缙为首,力排众议,在午门跪了三天三夜,铁骨铮铮的马背男儿跪倒了一个又一个也不肯作罢,皇帝岂会不杀反赦,但从此也再不提接西平侯回京养伤的话了。”